来到工地现场,楠诸棣累成死鱼一般笔直瘫在地上,余光瞥见二人,他又死鱼打挺极限复活:“大哥!要不要一起合修啊!”
“不了。”楠尔目露悲悯,“我无福消受。”
“你什么眼神啊。”楠诸棣被他看得起鸡皮,双手搓了搓手臂,想起一件事。
“对了,不久要过年了,我们什么时候回蓬莱啊?”
“修士不是应该斩断前缘吗?”楠尔神色一僵,“我们过年还要回去?”
“当然要回去了。”楠诸棣觉得他莫名其妙,“斩断前缘的是凡人,跟我们这些世家子有什么关系?”
楠尔:“……”
“哈哈,这样啊。”他僵着笑脸点点头,试着打商量,“我醉心修炼,这次过年就不回去了哈。”
“你认真的?”楠诸棣一脸狐疑,“你可是嫡子,守岁祭祀没你怎么行?不怕父亲母亲跑玄天宗把你捆回去?”
光听他说就感觉一阵窒息,楠尔如丧考妣:“好吧,回去回去。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听你的。”楠诸棣一脸: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让我这个草包弟弟去选日子吧?
“……”楠尔小心希冀,“……那就过年前一天?”
楠诸棣以为自己听错了:“哈???”
“我是说……”楠尔耷着耳朵抠抠头,“过年前一周。”
“哦好。”楠诸棣活动活动筋骨,“到时候叫我嗷,我还要搬砖,先走了。”
楠尔神情麻木:“嗯嗯。去吧。”
楠诸棣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冲他轻佻无比地约请:“真的不来合修?很刺激的喔~”
楠尔一手推开他凑近的头:“不。”
楠诸棣撇嘴:“切,不来就不来。”
.
逃避可耻但有用。
楠尔躲回洞府,闷头窝在床上,心脏底部像火燎一般焦炙。
“123,他的爸爸妈妈是怎么样的人啊?”
123冷漠:【自己看记忆。】
那坨被子扭动几下,楠尔不安的声音传出:“感觉好严厉的样子。”
原主的记忆中,父母不苟言笑、鲜少相见,只有在各大宗族节日时才会有亲子间的接触。
素日里,原主的教导全权由各位长老负责,对他也只有一个要求——做好蓬莱嫡子。
原主做得很好,温文尔雅、博学多识、翩翩君子。
直到突然觉醒、出逃,躯壳被楠尔接手。
原主的人际关系对楠尔来说不算难处理,但面对亲人,尤其是父母,楠尔却对此感到恐慌、抗拒。
“你说我要是临时被傲天掰断了腿,可以不回去吗?”
123:【腿不是修士必备。】
楠尔崩溃打滚:“啊啊啊——————”
“怎么了?”
一双手隔着被子箍住了他,又伸进去把头薅了出来。
发丝凌乱的散在脸上,那双手轻轻拂好。
楠尔眨眨眼,声音闷闷的:“你怎么来了?”
之渊替他理完头发,便坐在一旁,拿出一个食盒,打开盖子,食物的香味便飘散开来:“已经亥时了,还在生她的气?”
楠尔鼻头嗅嗅,接过碗筷,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这不像你,居然会给我带饭。”
之渊动作顿了顿,淡声:“以后都由我带。”
“真的?”楠尔质疑。
之渊:“嗯。”
楠尔扒了几口饭菜,用余光悄悄瞟他,默默吃了一会儿后,假装不在意地问:“你没吃饭,她是不是也没吃啊。”
之渊咽下口中食物,又舀了口汤,面不改色地回:“她吃了。”
楠尔有点不信:“她吃了,你怎么没吃?”
之渊侧头对上他的瞳眸:“等你。”
简短二字仿佛设备忽然遭遇停电,嗡鸣一声停止了所有思绪。
心跳似乎在逐渐加速,白日里元芝芝清淡的嗓音挟着“喜欢之渊”飘然浮出脑海。
楠尔瞳孔倏然放大,眼前人清浅的神色明明朗朗。
他猛地埋下头,快速扒了两口饭。
杂乱无章的心脏在胸腔横冲直撞,血液流速加快,让他的手有些发软。
“怎么了?”之渊附身凑近,“你在发抖。”
凛冽的气息不动声色围了过来,楠尔下意识往旁边闪躲。
他捏紧碗筷,窗外呼啸刮过的朔风狂乱拍打万物。
和他的心情一模一样——乱七八糟。
元芝芝的嗓音萦绕耳边,楠尔眉心笼上凝重的愁绪,气愤之余又想着她现在应该快睡了。
他拿出玄灵镜,写下两个字:[晚安。]
发送成功,但静待许久也不见回音。
不死心又加了一句:[能回我一句吗?]
这一举动落在之渊眼中,他忽然想起白天楠尔伤心离开时喊着的话语,好奇发问:“舔狗是什么意思?”
楠尔手一突突,怨念蔓延:“不知道!我是小丑,不认识什么舔狗!”
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之渊抬手顺了顺他的毛:“你不丑。”
楠尔,“……”他叨咕抱怨,“我长这么帅,还不是发消息没人回……”
之渊:“我会回你。”
有了回应,楠尔一瞬上头,对着好兄弟激情吐槽:“每次给她发消息她都不回,见面聊天也只愿意用‘嗯’来敷衍,她一次也没找过我,明明之前都好好的……”
之渊:“我不敷衍。”
“她明明看起来也不抵触我,为什么就是要对我这么若即若离,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对我亲近一点,为什么就是不……”
越想越气,楠尔怒冲冲拿出日记,当着之渊的面翻开,提笔就往纸页上烙下大字。
之渊看见另一页上昨日的日记记录,看见洋洋洒洒的不出意外的文字底部,写着两个板正的字眼,明显而突兀。
也不知是什么心情,他蓦然出声:“你还真是……守信。”
“昂?”
楠尔停了一下,看了眼翻页的日记,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臂往上蹭了蹭,遮住那页日记。
“诚实守信是我的一大美德,说了每天会写你就一定会写你的。”
说完,他斜睨了眼之渊的神色,刚刚的愤怒此刻被对方隐晦的神情冲淡,心底不由发虚。
怂怂地埋头继续写日记,边写还边偷偷觑他一眼,很会察言观色。
今日的烧脑日记写完,他看到之渊的耳尖有些微红。
他笑出声:“害羞了?”
之渊哑然不语,缓缓偏过头露出修长的颈部,指节拨开衣襟半侧,露出锁骨,覆着一条清浅红痕,低醇的嗓音随着喉结上下滚动而出。
“上次的伤,还没好。”
楠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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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日记》
【十二月十六日/雪
再也不做舔狗,立帖为证!
我的挚友!之渊!他是天道的炫技之作,眼神中透着不可一世的高冷,姿态中带着漫不经心的从容,如刀削面一般轮廓分明的俊脸,和玉米棒一样惊为天人的身材,简直是褒义词成精!黑暗不需要点灯,他的脸就是万丈光芒闪耀大地,所有人突然跪下祈祷,原来是他天神降临,幸福只有两种方式,一是想他,二是九十九次见到他!衣襟一丝不苟,却能令人当场变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