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芝芝声调有些古怪:“我确实鲜少看书。”
骗人。
楠尔委屈之下就决定委屈一下。
天天心里想着修炼的人怎么可能不看书?
但台阶都给了,他也该顺势迈下来了。
他勉勉强强:“午饭去山下吃吧。”
“嗯。”元芝芝略带生硬地说,“抱歉,下次我会……你下次把簪子落在之渊房中,他会发现的。”
楠尔:“???”
什么意思?
是拒绝他?还是说他的小把戏明显得如此拙劣?
发髻中间忽然有东西穿出,他回首望去,又被一只手扶住脑袋,冰凉的料子贴着脸滑动,头发被东西一戳。
之渊把菩提玉簪插好,将取下的银簪归还楠尔手中。
冷静地叮嘱:“切莫再遗失。”
楠尔干巴巴:“噢。”
.
这段小插曲过后,楠尔本以为胡瑶瑶会对他沉不住气的做法感到愤怒,但没想到她只是哼着小调让他这段时间随意发挥,多去找找元芝芝。
楠尔求之不得,跟从前一样天天往尘往居跑。
不知为何,元芝芝这些天鲜少修炼,安安静静地坐在庭院或者室内,听他不停叨叨叨,时不时轻应一声。
而之渊除了下山就是留在书房,只有干饭的时候才出来露个面。
楠尔好奇提了一嘴:“之渊最近好忙的样子。”
“他近日在钻研医术。”元芝芝似乎被声控了什么奇怪开关,“剑道、符箓、阵法、炼丹、锻器等,他早已熟练,你若有不懂之处,可寻他讨教。”
“医术啊……”楠尔想起来了,“我之前拜托他教我来着。”
但冬日困乏,等春天再学吧。
他感慨一声:“不愧是之渊,会的真多啊。”
元芝芝:“这些术法对他来说不过是顺手领悟。”
楠尔点头:“可以,这很之渊。”
元芝芝:“他是现下修真界最有可能飞升的修士,没有之一。”
楠尔:“你也一定可以飞升的。”
“他已渡劫,我才金丹。”元芝芝淡声,“我比不得他。”
“你也是天才,怎么比不过他了?”楠尔觉得她有点不自信,“等你修炼到渡劫期,也能飞升的。”
元芝芝:“我不会到渡劫期。”
楠尔:“会的,你相信我,我有剧本我知道。”
元芝芝意味不明地扫他一眼:“某种意义上,我也算是渡劫期。”
手握早已崩坏的原著的楠尔高深莫测:“某种意义上,我也算是天道。”
元芝芝从喉间滚出一丝轻笑:“那之渊呢?”
楠尔如实:“天道之子。”
元芝芝:“……”
……
有了之渊这个话题,接下来的日子,元芝芝的话也变多了不少。
楠尔每次都带着一兜瓜子去尘往居,在她讲之渊的瓜的时候,就拿出来磕两把。
由于天气寒冷,他还去山下的裁缝铺里委托了不少定制新衣。
在老板娘想刀人的目光中,他拿着一袋子上品灵石,高傲地说出了那句:“随意发挥,做好敲我。”
那一刻,老板娘沉寂已久的心似乎怦然复苏。
楠尔只留下一个看似无情、落在老板娘眼中却事少钱多的伟岸背影。
晚间,山上的玄天宗迎来第一场雪。
深黑的夜景下,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飘舞,在萤灯的光线中,披上柔雾,轻盈飘旋。
楠尔穿越风雪扑向室内,眼睫上落了几颗絮絮的雪。
他猛地甩了甩,抖落身上的雪粒。
从怀中捧出三个大红薯放到火盆,双手握住热烫的茶杯坐在小椅子上取暖。
三人围炉而坐,炉上架着水汽袅袅的玉壶,茶香混着柴木烧灼的温香四散缭绕,炉中炭火时不时噼啪燃响。
屏风结界将室外的朔风卷雪拒于檐外。
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和谐安然的气氛,静静赏着冬季新雪。
不知过了多久,楠尔被炉火煨得昏昏欲睡。
带着些微焦香的红薯香味愈发浓厚,勾得他吧唧一下嘴巴,提起精神用火筴戳了戳微微泛黑的红薯表皮,软乎乎的。
他夹出来放在盘子中,小心掰开,插好勺匙,最大的递给元芝芝,第二大的给之渊。
橙黄的红薯甜糯软绵,咬一口能化在舌尖。
冬日雪景和爱人好友是烤红薯至味的顶配。
楠尔一勺一勺挖着,脑子里思考该如何留在尘往居过夜。
——这是胡瑶瑶前几日提到的任务:待冬日新雪来临,务必借口留宿。
尘往居只有两间房,一间之渊的,一间元芝芝的。
他要不要趁现在回去往乾坤袋里塞张床再过来?
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
他盯着庭院的飞雪出神,期待着雪能再大一点,最好难以视路。
这样就不用深夜冒着凛凛风雪回去了。
也许是他呆呆的模样太明显,之渊唤了他一声。
楠尔回神看向他:怎么?
黑白分明的眼睛太过清澈,之渊能清楚看见他眸中映着浅浅红光的他的身影。
肮脏的内心仿佛一览无余。
他快速垂下眼睫覆住闪烁的目光,心虚地收紧指节。
脑中闪过日月大师的来信,之渊稳了稳心神,状似无异开口:“夜间风雪太大,你今夜便留宿尘往居吧。”
楠尔眼神一亮,竖起耳尖:瞌睡了来枕头!
他矜持地小小客套一番:“这怎么好意思……我睡哪儿?”
“尘往居只有两间居卧。”之渊喉结咽了咽,“男女授受不亲,你便和我一间。”
楠尔倒是不在意和朋友一起睡,但他属实没有想到之渊这种孤狼会能接受和别人同床共枕。
而且还是主动提出。
楠尔咧嘴憨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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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日记》
【十二月十四日/雪
与她共度的第一场雪,风雪瑟瑟,我不瑟瑟。
[之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