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几日，楠尔都跟飘在云端一样晕晕乎乎，埋头修炼忍着自己，没有去找元芝芝。
等荡漾的心情平复下来，他才约人出来去山下集市。
并特地选了身红色衣衫。
之渊扫了他腰一眼，坠着的银带随着步履晃动，他淡声说了句：“菩提玉确实适合你，短短几日便金丹中期了。”
楠尔抿嘴笑着，眼里细碎的光像星河流转：“还要多谢元师妹送我神器。”
之渊脚步顿了顿，愣神的功夫，楠尔已经和元芝芝走到前方的灵兽蛋小摊，少年清朗的嗓音传了过来：“师妹，你觉得这个好看还是这个好看？”
“这个，适合炒蛋。”
两道语调相同声线相似的声音同时响起，楠尔偏过头来，看见之渊和元芝芝都抬手指着一个素色灵兽蛋，表情、眼神，一模一样。
他蓦地恍惚，内心异样腾生。
之渊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对着小贩沉声说道：“包起来。”
师徒二人的姿态又不同了，刚刚发生的事仿佛错觉一般。
楠尔跟上之渊的脚步，分神在脑子里问123：“这是卡bug了吗？”
123：【应该是。】
楠尔甩甩头，小bug而已，能运行就行。
三人一路穿过大街，来到小巷。
一家书肆门口排着小长队，聊笑声轻而纷纷，门口竖着的纸幡上写着——
【日月大师新作！《蓄谋已久》！
绝美三角恋：他爱他爱他！
这是一场局，他甘愿赴死。
「原来，你接近我是为了他。」】
日月大师……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楠尔眼皮一跳，直觉这不是什么正经书籍。
但捺不住好奇，与两人排在队尾，竖着耳朵偷听前面女修们的谈话。
“五天过去了，还是这么多人，想买本书都这么难。”
“就是就是，我都排三天了，每次一到我就关门，倒霉死了。”
“唉，今天没什么人，肯定能排到的。”
前面的女修烦闷地转转身，余光瞥到后方红白相间的身影，凝着目光回头，目露惊艳呆在原地，同伴看她模样，奇怪地也转过身来。
第一眼，好漂亮的三人！
第二眼，惊恐万状地猛退几步，不慎踩到别人的脚后跟，那人不满地转过来欲要发作。
那人看到元芝芝，剑啪嗒掉地，宗门大比时被秒的恐惧漫上心头，他忙低下身作“请”姿。
“师姐，您来您来，您站我位置。”
元芝芝：“……”
队伍里玄天宗弟子不少，之渊来去无影甚少露面，很多人并不知道剑尊长相，但对于剑尊的徒弟元芝芝，却熟记于心。
楠尔体会了一把被大佬带着开后门的感觉，一路上被队伍里的人接龙似的，点头哈腰将他们请进书肆。
不消几息，手里便塞了一本日月大师的新作。
店老板眼角一动，立刻着手挥墨，在门口纸幡上添上一笔——玄天宗剑尊亲传首席弟子倾情推荐！
楠尔眼露赞赏：真会做生意啊！
他打开这本书翻了翻，轻轻“嘶”了一声。
故事男主求学修真第一大宗，入学后故意与小师弟亲近，实则是为了接近只与小师弟亲近的大师兄。
小师弟在男主的温柔攻势下陷落，大师兄悲情买醉，那晚，一杯酒，一场话，一整夜。
男主紧紧抱住大师兄表白心意，小师弟推门而入，夺门而出……
哇……楠尔把书合上，这种狗血故事果然不适合他。
他稍一偏头，看见之渊手拿书籍眉头紧皱，他第一次从之渊那张万年不变的冷淡脸上看到凝重二字。
这是第一次看狗血？
可怜的直男被男同文雷得不轻吧。
楠尔幸灾乐祸凑上脑袋，眼神瞟到他正仔细看的页面。
啪！
眼神还未落定，只花花略到一句“夜明星稀，某某敲响了他的门：‘师弟，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快尝尝，可还合你口味？’。”
他视线上移，定在之渊脸上，之见他神色紧绷，脸上泛红，震惊、紧张、局促、羞恼、纠结杂糅着宛若调色盘一般，偏偏还要强装镇定，假装无事发生。
楠尔勾起一抹揶揄的笑，可被他找到男主的弱点了。
怕男同是吧？
此时此刻，他的形象立刻就高大起来，压了之渊一头，他伸手拍拍之渊的肩，喟叹道：“老年人跟不上时代的想法很正常。”
之渊顿住，僵着身子卡卡地侧头看他一眼，似乎被什么烫到了一般，猛地紧抿唇瓣拂袖而走。
楠尔：“……？”一句“老年人”刺到这百来岁孩子的心了？
他左右顾看，竟没在店里找到元芝芝的影子，赶紧跑出店一看，天上的红白小点不是男女主是什么？
他内心疑惑：刚刚元芝芝有和之渊一起出去吗？
.
之渊回到尘往居，眉心未有片刻放松，他枯坐在梧桐树下，初夏茂盛的叶子在枝头舒展交叠，轻风吹过，在飒飒声响中太阳西下，冷月悬升。
月亮换了一轮，一滴雨滴在鼻尖，他才恍然回神。
抬头望了眼月亮，一滴一滴的雨水逐渐密集下落，他想起来：后山的灵田该浇水了。
于是，之渊在淅淅夜雨中，给灵田里的葱姜蒜浇了水、松了土、施了肥。
他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更应该是，没有思绪让他觉得不对。
衣衫头发湿哒哒的没有烘干，又回到房间内继续枯坐。
直到天色大亮，强光透过窗棂刺到之渊淡色的眼，他轻轻捻了捻指腹，似乎感受到那晚的触感。
衣料很滑，腰也细。
他拿出玄灵镜，一时间茫然不已，他并没有好友可以为他解惑。
苦闷片刻，他唤出银月剑，将它立在半空，于前方设下祭坛，之渊点了三炷香深深拜了三拜。
“师尊，弟子不解。”
银月剑没有任何回应，他也不指望师尊会诈尸回应。
又是漫长的一天交替，他回到书房，坐到案前，再度拿起那本书翻阅。
越是深看，越是心悸。
楠尔的目的不是元芝芝，而是他。
楠尔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杀掉元芝芝重创他，而是……
深夜时分，之渊的目光落在最后一页的“日月”的签名上。
沉思许久，提笔写信。
信寄到书肆老板那里，金钱威胁老板将信转交给日月大师。
三日后，之渊收到回信，迫不及待展开，只见宽大的信纸上龙飞凤舞地三个字彰显出回信人的激动。
“干死他！！！”
之渊左看右看，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艰难理解为打一架。
但他怎么能去欺负小辈？思来想去，便御剑去了魔界。
魔尊这边刚将魔界重建完毕，发表完功勋演讲，内心感叹自己真是勤政为魔的尊主，一转身，看到瘟神，笑着的脸色彻底僵住。
之渊一把木剑直指面门，剑气凛然不绝：“打一架。”
魔尊狼狈躲着：“你有病吧！”
轰隆哗啦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脚底的震感清晰，一群刚解散会议的魔臣驻在原地面面相觑。
一臣犹豫道：“要不要去看看？”
另一臣似乎看透：“算了吧，咱们打不过，让魔尊挨、解决就行。”
又一臣虽不明白但拥护魔尊：“魔尊无所不能！”
“……”
架打了一天一夜，魔尊累瘫在废墟里，他朝之渊颤颤巍巍竖起中指：“你个狗！”
他刚建好的大殿啊！
之渊沉默着拿出一个乾坤袋扔给他，他接触用灵气一扫，眉尾猛一跳：“你给嫖资呢！”
之渊皱眉，不喜欢这个词语，伸手：“还给我。”
魔尊一缩：“想得美！”
两百万上品灵石够他建二十个大殿了！
之渊不再言语，转身踏上木剑。
他站在剑上停顿一息，微微回头：“狗挺可爱的。”
“……”魔尊大骂，“走火入魔了吧你！”
.
玄天宗，楠尔苦恼好多天没能联系到元芝芝，甚至尘往居的阵法又重新启用，他进都进不去。
只能在洞府内来回踱步，唉声叹气。
一句“老年人”让他前功尽弃。
可恶的之渊！
忽而玄灵镜一条消息，楠尔忙拿出来一看，是元芝芝的消息：[一起去山下用餐吧。]
楠尔欢呼，忙不迭回复：[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去尘往居找你！]
元芝芝：[嗯。]
楠尔快速收拾一下，提着礼来到尘往居，阵法果然被撤下去了，畅通无阻的感觉甚是怀念。
前院的廊檐下只站着之渊，楠尔乖巧走过去送礼道歉：“师叔，对不起，我不该说你老的。”
之渊看了眼他的腰，心想：应该由本相送的。
但嘴上说着：“下山吧。”
叫上元芝芝，三人再度坐在同桌。
之渊淡淡盯着楠尔殷勤给元芝芝布菜的动作，心里默念：要是他第一块夹的是青椒就给他一个机会，要是夹的是五花就斩断孽缘。
轮到给之渊夹菜时，楠尔惯常给他夹了一大坨青椒。
于是他就听到之渊忽然出声。
“可以先接触试试。”
楠尔抬头：“？”
他在跟谁说话？
楠尔不动声色地左右查看，坐回位置。
见鬼了？
“123，之渊的bug有点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