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尔踏符前往山下集市。
位于第一大宗玄天宗下方的集市自然是热闹非常。
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灯晃斑斓尘世喧嚣。
浓重的人间烟火气无形弥漫在鳞次栉比的商铺中，浸润在琳琅满目的摊贩间，放眼望去，阑珊觥筹一片繁华盛景。
楠尔甫一落地，便兴冲冲流连在各个小贩之间。
快速将所有小摊逛了一圈，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吞咬下肚，拍拍手径直走进对面的裁缝铺。
老板娘眼尖就瞧出楠尔衣着贵气，腰间别着玄天宗宗牌，长相更是上等，一看就是哪个世家的修仙公子哥。
是大单！
她热情地迎上来，以扇掩唇，笑意盈盈:“小仙君，定制还是成衣？”
楠尔望了眼门口来往的人群，特务接头似的小声问她:“定制的话，明日卯时能出货吗？”
老板娘目光一凝，语调沉沉，“这可是加急中的加急。”她伸出五指，“得这个倍数。”
楠尔点头:“不缺钱。”
老板娘乐得快速摇动两下团扇，袅袅转身:“小仙君请随我来。”
楠尔抬步跟上，穿过回廊一路来到内室。
布料挂在墙高处，如瀑布般垂下，恒辉夜明下流光溢彩。
老板娘拿起木径尺熟稔丈量客人的肩宽，嘴里娇声问道:“小仙君想做什么风格的衣裳？”
楠尔认真思考，与年下的青涩不同，人夫是熟透了的红果，轻轻一碰就能出汁，还必须兼具安稳柔情。
给人一种每天修炼完回到家就会系上襻膊烧火做饭，乖乖等道侣回家的贤惠居家感。
思来想去，他自信而笃定地描述:“纯欲。”
老板娘:“？”
正好量完尺寸，她将木径尺放下，掩面嗔笑:“能再详细一点吗？”
楠尔转过身，手里比比划划:“宜室宜家，要那种很适合当别人老公、呃，道侣的衣服。”
老板娘没见过这种抽象的要求，以往的客户表达能力再堪忧也能准确说出几个关键词，诸如华贵龙纹金绣、靛蓝如松鹤氅。
但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她深知每个新客户都有他的多样性。
不会描述罢了，小事一桩。只需稍加引导:“想要什么颜色呢？”
楠尔注定给她职业生涯中来上惨痛一击:“低调的。”
老板娘嘴角一抽，差点没维持住自己的职业微笑。
她心中自觉生出一种硬仗将临的不祥，几步走到左前侧，素手轻轻撩起眼前的布料:“这款料子如何？石青云锦，低调难掩贵气。”
楠尔上前摸了摸，顺滑，但不是他想要的感觉。
他皱起眉:“还行，但还缺少一些内在的东西。”
老板娘:“……”
开店这么久第一次听说做衣服还要有内在的。
手上的扇子摇得飞快，她捻起另一款布料:“这款呢？月白绫缎，仙气飘飘。”
楠尔摇头:“差点感觉，不够自然。”
“鸦青玉锦？”
“不够惊艳。”
“宝蓝雨丝锦？”
“缺少设计。”
“水红云雾绡？”
“怪怪的。”
“佛头青雪锻？”
楠尔看到老板娘的脸色渐变不虞，他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不好，勉勉强强道:“要不还是第一件吧。”
“……”
老板娘闭上眼深吸口气，心中默念五倍五倍，平复心情，“好的，做成直缀如何？衬你身形。”
楠尔难为情地笑笑:“我没你专业哈，但我感觉不对，要不你再想想？”
啪嗒！
扇柄断了。
老板娘笑得狰狞无比，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这屎她不吃了！
楠尔灰头土脸被轰出了铺子。
他摸摸鼻尖，深觉挫败。
罢了，感觉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既然没人懂他，那他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在老板娘警惕的目光中，他昂首阔步再度步入裁缝铺。
视线扫了一圈，最后指着几件说道:“包起来。”
伙计立即上前打包，老板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冷冷哼笑。
阔少模样却买了几件最便宜的成衣。
楠尔拿着战利品回到洞府，青烟色素缎长衫，竹簪简单将头发挽于脑后，葛布发带似松似紧束着发髻，一缕青丝垂于眼尾，欲遮不遮。
素净，纯良。
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宽大的袖袂长而翩翩，楠尔豁然贯通。
埋头翻找出一根襻膊，绕过臂弯逢于背后交叉绑定，最后在左肩打了个结。
袖子被堆到上臂，露出里面的白皙小臂，看起来准备随时干家务活，嘴角还挂着一丝温柔的笑的样子贤惠居家。
对味儿了。
粗布麻葛穿上身，女主是我心上人。
楠尔怀揣着期待的心情打开了新的一本《符箓必修二:作用的进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