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之默然地点了点头，承认了白洁的说法，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搓动着，
白洁注意到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前两个关节的连接处，被烟熏黄了一小块儿，
可以看出来最近他的焦虑和不安。
“我们的法医已经从陆思明的身体里，提取出了能够要他命的药物，刚刚好是你研究的治疗老年痴呆症的药物成分。
现在这一切的证据可都指向了你，对你很是不利啊！”
“所以我已经被判定是凶手了？”
项之用力地绞着自己的手指，指头被他自己捏得根根发白，没了血色。
“也不能这么说吧！我现在只想问问你，你和陆思明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恨，让他不管怎么样都要置你于死地？”
项之此时才如从梦中惊醒过来一般，突然瞪起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白洁。
白洁收敛笑容，面色冷肃地继续对他说道：
“项之，你要明白，现在只有坦白才是你的唯一出路了。
毕竟不管犯下什么罪状，总比故意杀人来的轻松一些，对吗？”
项之的嘴唇微微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再次抿成了一条线。
眯眼思忖了良久，最后他一把抓过面前的一次性纸杯，仰头将水灌了下去，
才抬起脸，用布满了血丝的双眼看了看两人，开口说道：
“难道你们去陆思明家里时，并没有发现有一个秘密的地窖吗？你刚才的问题答案，都在那个地窖里面呢！”
白洁和常有为面面相觑，常有为慌忙摸出手机，就要给李大磊打电话确认，
毕竟这胖子才是负责现场勘验工作的……
但就在这时，白洁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阻止了他打电话的动作，
紧接着看向项之，再次露出了一抹微笑：
“还真没有，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地窖……你这也算提醒了我们了，呵呵……”
没想到她这句话，却是让项之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不……不可能……怎么会……？”
项之之前从来没想到，陆思明居然会在家里打造了这么一个隐蔽的地窖，
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地窖里还躺着一个男人……
当时陆思明带着他走到了玻璃窗前，指着里面的人开口说道：
“他是我从大街上捡回来的，没有人认识，也没有亲朋好友，连他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
他已经是老年痴呆症的重症患者了。
治好了，对我们而言是功德一件，治不好，也自然不会有人察觉，就当是我们做了好事，送他一程了。”
项之几乎将自己的脸都贴在了玻璃上面，怔怔地看着里面的男人：
“他……有多大？”
“从牙齿的情况判断，应该不会超过五十。”
“还这么年轻？”
项之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道。
陆思明摊了摊手：
“没有办法，这种病现在已经越来越‘低龄化’了……”
“你就不害怕吗？”
“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们的药物本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如果能通过他来验证了药物的安全，那我们可是为社会做了天大的好事！
再说了，古人都说，富贵险中求，什么事情又是完全不承担风险的呢？
天上可不会平白无故地掉馅饼！”
陆思明凑近了项之，话语中似乎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而且项之，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为了这项试验，我们已经投入了多少钱了？！”
项之惊慌失措地转头看向他，这时他又站回到了原处，神色稀松平常，
就好像刚才那句话并不是他说出来的一样。
用力吞咽了几下口水，半晌后，他才喃喃开口问道：
“你确定我们这样做，没人会知道？”
“这么说吧，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就算你不想活了，可我……呵呵……”
又过了片刻，项之才用力咬了咬牙，轻轻点头表示同意了陆思明的计划。
若是当初自己坚决不答应他的提议，那该有多好？！
项之痛苦地揪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再次喝下了一杯水。
白洁的手指一直在审讯桌上轻轻点动着，耐心等待项之情绪恢复平静后，才波澜不惊地再次对他问道：
“那后来呢？”
“后来试验成功了，那个病人的情况也有了好转，病情明显有了起色。”
“这不是好事吗？可为什么你们还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因为……就在我们的试验成功后不久，那个病人他……死了……”
白洁停下敲动桌面的手指，眉头挑动了两下，静静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病人会死去……”
项之用力地摇着头，
“按照我们的剂量和配方，他根本就没有死亡的可能性啊……！”
项之感觉自己好像再次坠入了那段可怕的经历之中，而且他回忆得越多，那段经历的细节也就越加清晰。
每一段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重重地刺入自己的心脏里面……
那一天的时候，项之好不容易偷偷配到了那两把钥匙，一把是陆思明家的，另一把则是那个地窖的……
在确定陆思明不在家的一天里，他单独来到了那个地方。
进了地窖之后，他看见那个试药的男人正被捆绑着躺倒在床上。
开门走进地窖，他本来只是想要观察一下那个男人的情况，
可是还没有等他走近，那个男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对他含混不清地吐出了两个字：
“……救我！”
项之怔在了那里，很显然并没有搞明白眼前究竟是什么状况。
“救救我！求求你了，他要杀死我……！”
“你……他为什么要杀你？你究竟是谁？”
没想到那男人听了他的问题之后，眼睛里面突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