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揉了揉额头，康也厚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继续低声叙述起来：
“但是那些画肯定和李特尔有关联，画风和落笔技巧都和李特尔的很相似，怀疑是李特尔的弟子作出来的……”
夏紫婷双手紧紧揪住了被角，开口向他问出了自己心里最大的疑惑：
“你房间那张旧报纸上的新闻又和《第八碗》有什么关系？”
康也厚抬起头看了白洁一眼，讪讪说道：
“因为，我从一个做警察的哥哥那里打探到，他们那里最近在查一起黑市器官的案件，
其中就有那个被剪去耳朵的受害者冻结的内脏器官，还有咱们学校‘九泉文社’失踪学生的……
当然，白洁姐，那个哥哥是谁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也不重要，这件事应该也算不上你们的内部机密吧……”
见白洁缓缓点了一下头，他才继续解释了起来：
“所以我据此推测，当年李特尔是将受害者的内脏冷冻在了某个地方，
或许是医院的停尸房，又或许就是冰柜里面……
但现在既然内脏已经出现，那就说明李特尔，在这三年来一直在不断地杀人，
目标就是我们学校‘九泉文社’的成员……”
白洁紧紧皱着眉头，开口打断他的话问道：
“小康，我注意到你说的是李特尔在不断杀人，而不是他的弟子，为什么？”
康也厚咬了咬嘴唇，神色凝重：
“那些黑市上的人皮画作确实很有可能是出自他弟子的手笔，但那些人我能确定就是死于他手……
因为他杀人之后一直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喜欢用死者尚未凝固的血液来洗刷他那脏秽的身体……
这或许是他自己专门的某种仪式！
另外，他还会把死者的肠子还有衣服整齐地叠放在杀人现场……所以能保留下完整的器官……”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讲下去，白洁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夏紫婷被康也厚的话吓到了，揪着被角的双手都开始不自觉地颤动起来，但她还是看向了自己的爱人：
“小康，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九泉文社’和那个画《第八碗》的魔鬼有关系对不对？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对《第八碗》的事情这么敏感，还了解这么多……？”
康也厚咬着嘴唇，沉默良久，才伸手从怀里摸出自己的那只老怀表，将珐琅盖子弹开，递到夏紫婷手中：
“唉，婷婷，你来看看这个吧！”
夏紫婷接过怀表，看着里面的肖像，顿时呆住了……
白洁上前一步，从她手里拿过怀表，瞅着里面人物熟悉的面庞，惊呼道：
“他……就是那个杀人凶手李特尔吧？！”
说完后，她敏感地抬起头端详着康也厚的相貌，追问道：
“你……究竟是他的什么人？！”
康也厚苦笑道：
“我……是他的儿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紫婷身子重重靠在床头，浑身不自禁地颤抖不停，那苍白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他：
“你是不是就是那些人皮画的作者？！你是他儿子，所以继承了他的画风和技巧，对不对？！
我哥哥是不是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不是？！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情绪激动的夏紫婷一连串的问话脱口而出，直接拍得康也厚手足失措，
只见他缓缓伸了一下手，似是想要安慰她，但终究还是缩了回去，他焦躁着用力摆着头：
“不，不是这样的！你说得完全不对！
他是我的父亲没有错，我也在小时候得到他绘画的亲手相传，但他绝对不会是那个杀人凶手李特尔！
他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虽然他有着精湛的画技，但他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卖出去过一幅画，一辈子都受着别人的冷嘲热讽！
当年，我记得很清楚，就在我母亲用自杀的方式逼他离婚的时候，他跳进我们南市明湖里面自杀了……！”
夏紫婷恍恍惚惚地看着眼前男生，觉得他既熟悉又陌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了……
最后她的目光转向了身边始终拿着那枚怀表，陷入思忖当中的白洁。
白洁回过神来，看了看她，又转头看向康也厚：
“小康，你怎么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康也厚也是急了，直接单手向天，伸出四根手指，立誓道：
“你们相信我，我没有说谎，我发誓！
如果今天我的话里有半句谎言，那我将不得好死，死后也将沦入无边地狱，永世不得安生！
这些年里，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身处于一个巨大的陷阱漩涡里面，我的父亲成了杀人狂，成了恶魔，
而那个真正的凶手，却一直逍遥法外！
白姐，我恳求你，一定要抓住那个人，帮我父亲正名，还他一个本应有的公道！”
看着他的眼睛，白洁点了点头，扭头对夏紫婷说道：
“小婷，我相信他没有对你说谎，你觉得呢？”
夏紫婷缓缓地点了点头，但没有多说什么，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白洁抬起手揉了揉鼻子，继续对康也厚问道：
“小康，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十年前那名遇害的画家，也就是被割去耳朵的那一位，他究竟是谁？”
康也厚缓缓放下自己举着的手臂，叹道：
“唉，这个问题我也曾经托人查过，但到目前为止，也只知道他是李特尔的朋友，并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
当年黑市上的人大概是见过他们在一起，所以才会透露给媒体这个消息，
但我觉得，报纸上的内容也不可尽信，毕竟他们都是专门挑着那种刺激大众神经的话术做的报道……”
两天后，身体检查无碍出院的夏紫婷，在康也厚的陪同下，重返校园。
但心里依旧害怕，所以她也没有回宿舍居住，而是直接选择了和康也厚开始同居的生活。
他们在小旅馆隔壁的两间房，也都被辛大华和常有为分别包了下来，负责守护两人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