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洁眼睛一亮,这次来对了,这是有大收获啊!
于是她连忙紧接着问道:
“那阿姨,这么说来,他们两人当时是很好的,朋友?”
刘老太太回忆着往事,缓缓点了点头:
“嗯嗯,不过不只是他们俩,几个孩子都玩得特别好的,他们几个天天都在一起。”
白洁继续追问:
“阿姨,那几个孩子除了任翔飞和罗梦芳,其他人叫什么名字,您还记得吗?”
刘老太太认真地回忆了好大一会儿,方才摇着头说道:
“有两个是亲兄弟俩,名字我想不起来了,不过我隐隐约约记得他们好像姓唐!”
顾如钢脱口而出:
“唐念国,唐念军?”
刘老太太点头说道:
“对,对对,就是念国念军!俩孩子也不错,我听翔飞说,最后好像梦芳那孩子就是和他们中的一个好上了!”
顾如钢皱了皱眉头,开口继续问道:
“阿姨,那之后呢,之后他们怎么样了?”
刘老太太抬头用她那已显浑浊的眼睛看了看他: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他们几个,好像只有我们家翔飞考上了高中,
再之后,翔飞学习时间比较紧,他们来我们家的次数也就少了。”
没有什么需要问的了,顾如钢和白洁和刘老太太告别,准备离开。
刘老太太却是重重叹了口气:
“唉!罢了罢了,如今老头子和翔飞都已经走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们了,或许对你们也多少有些用。”
听到还有后文,两人停下了上车的脚步,重新走回老太太身边。
刘老太太左右看了看,见并没有旁人在,才压低了嗓门,开口对两人说道:
“我先向你们承认个错误吧!其实老头子当年是卖假药的……”
顾如钢和白洁对视了一眼,有些无语……
刘老太太继续向他们讲着自己的心事:
“虽然是假药,但我知道老头子心性也不算太坏,那些药只是用面粉裹起来的丸子,吃不死人的……
当年好像是零二年的时候吧,我也记不太清楚了,曾经有个男人直接来我们家买了包药。
当时翔飞正好回家,好像是慌慌张张地对他叫了句‘罗叔’,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一开始问的那人!
当时那人走后,翔飞便问我和他爸,那人是买了什么药,然后便更加慌张地追着那人跑出去了……”
白洁听到这里,皱了一下眉头,连忙问道:
“那当时那人在你们家买的什么药?”
刘老太太脸上浮现出一抹的不好意思:
“是,是打胎药……其实当年我们家老头子,主要就是靠卖这种药来养活全家的。
那时候人们还保守得很,有这种事情,都不太乐意去正规医院,
怕引起什么风言风语,所以我们家的买卖也就做得还可以了。
当然,他们就算最后发现药是假的,没有什么作用,也并不敢声张,更不愿意报案……”
与刘老太太告辞后,回警署的路上,白洁一直思考着一个问题。
顾如钢却是开口问她了:
“白警探,你说二十年前的时候,罗家肯定是有人怀孕了,如果说去任家买药的,就是罗稳城,
那他既然去任家买药,他心里肯定觉得丢人现眼,应该就不会再去大医院……
也就是说……”
白洁刚从自己心事里面醒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他:
“啊?”
顾如钢开着车,也没特别看她的表情,继续分析道:
“也就是说,当时这个怀孕的人,如果没什么别的情况,应该是把孩子生下来了吧?
可是,这个孩子究竟会是谁呢?还是说,这个孩子也没能活到现在?
如果是没能活到现在,那他的尸骸会是在哪儿呢?”
说到这里,顾如钢沉默了下来,面对一堆没有头绪的问题,任谁的心情都不可能太好……
白洁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了,安慰他道:
“顾队,其实发现了新的问题,换个角度来说,不也是案件有了进展么?
您就别烦心了,咱们继续查下去,我相信,真相很快就能浮出水面了!”
顾如钢呵呵一笑,挠了挠头:
“你说的也是!烦心也没什么用,努力去查就对了!”
白洁见他情绪好了下来,便说出了刚才自己思考的事情:
“顾队,其实刚才我和你想的,并不是同一个点。
我在想,任翔飞死亡现场的血字里面,后面那半句是‘她,回来了!’,这里面的‘她’,会不会指得是罗梦芳呢?
或许当年怀孕的正是罗梦芳?
这个‘她’,又会不会是罗梦芳肚子里的孩子?
又或许罗梦芳怀的正是任翔飞的孩子,然后任翔飞见罗稳城去自己家买打胎药,便追到了罗家,
然后没商量成,一气之下……”
顾如钢顺着她的思路,当然很快便听明白了她猜想的意思,摇头说道:
“当年任翔飞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如果怀孕的是罗梦芳,我也不认为他俩就能动手将罗稳城夫妇俩都给杀了……
而且董华芳死亡时间明显还要早于罗稳城!
另外,罗梦芳姐弟俩,咱们毕竟到现在都没找到……
唉,头疼啊!”
白洁倒是想得开,大大咧咧道:
“咱俩也别在这里瞎猜了,回去法医室,问问冷暖暖那边出结果了没吧!”
之前两人在南市警署调阅了“714别墅尸骨案”的资料后,便重新将这起悬案上报了总警署,重启调查。
然后从南市警署的法医储尸间里申调了那两具尸骨,送到了冷暖暖那里进行法医鉴定。
好在因为当年那案子悬而未决,南市警署也不敢随意就将两具尸骨处理了,便一直封存至今留了下来。
返回警署之后,两人马不停蹄地直奔法医室,见到两人进来,冷暖暖直接伸手将刚出炉的检验报告递给了他们,说道:
“你们这来的真会卡点儿,这是结果,你们看看吧!”
说完她也没多做解释,便继续忙她自己的事情去了。
以现如今的科技水平,那自然是比六年前的时候要精确了太多。
法医报告上面,写得内容都与南市警署那边的资料描述差不太多,
只不过,确定了董华芳是早于罗稳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遭遇了不测……
隔日便是任翔飞“头七”的日子了,按照南市的习俗,
“头七”的白天,所有认识死者的亲朋好友,都是要去死者家里吃一碗送葬馄饨,
馄饨里面要留下一个,最后汇成一碗“送魂饭”留给死者魂魄。
然后大家还要亲眼见证家属烧一架“纸天梯”,以作送魂升天之用,此习俗名为“烧七”。
案件已经到了如今这地步,任翔飞在这里面也是有着关键性的作用,
于是没有头绪的顾如钢便和白洁商量好,两人一起去任翔飞家里,
参加他的“烧七”仪式,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其他的线索。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两人便来到了任翔飞的家中,任翔飞的妻子是一个容貌极为憔悴的中年妇人,
看得出对于自己男人的意外离世,她受到的打击还是非常严重的。
任翔飞妻子见到身着黑衣便装的顾如钢和白洁,尽管并不认识,但也没多问什么,而是规规矩矩地给两人呈上了馄饨……
依照规矩,两人各自将馄饨吃下肚皮,每人碗里留了一个,然后放到了一侧那张大大的“集食桌”上面。
时辰尚早,“烧七”的仪式还没正式开展,两人也乐于不用过多解释什么,有了正当正分的借口留在这里。
任翔飞生前是药业公司大老板,生意人社会结交面比较广,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
来参加仪式的客人便逐渐多了起来,本来占地面积不小的别墅,很快便被人群挤满了……
顾如钢和白洁有些傻眼,这么多人,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别说查案子无从查起,
恐怕等时辰到了,他们想亲眼看到“烧纸天梯的烧梯仪式”都不容易!
于是他们对视了一眼,嘴里念叨着“借光借光”“不好意思”……
努力分开人群,向着任翔飞妻子所在位置挤了过去。
既然没办法直接展开调查了,那距离任翔飞妻子近一些,也可能能听到什么有用一些的消息吧?
就在他们终于挤到了距离任翔飞妻子不远的地方时,他们便惊讶地听到了任翔飞妻子那压低声音的啜泣声:
“呜呜……翔飞死的那晚上,明明就说要去找你喝酒的……”
顾如钢踮起脚尖努力看去,只见任翔飞妻子对面的,正是一个前来参加仪式的中年男人。
白洁有些无奈,身为女孩子,她就算踮起脚尖也看不到……
而且两人也不敢再继续往前挤了,真挤到任翔飞妻子面前,万一警探的身份暴露了,却是容易显得对死者大不敬!
毕竟,“头七烧七”的仪式,在传统的南市风俗中,还是非常重要极为严肃的场合!
其实若是白洁看到那中年男人,她就会发现,
这个男人她是有过一面之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