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澜音面色更冷,连声音都像带着冰凌:“长老,现在是我当王,你的职责是辅佐我,剩下的事情,都不需要你来操心。”
一贯的温和不在,此时的澜音透露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来。
长老什么时候被他这样对待过,怔愣道:“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澜音的眼睛微微眯起,话语中带着一丝威胁:“从前我不想跟你争辩,是因为你年纪大了,又为人鱼族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但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如果你总是得寸进尺,看不好自己的身份,我也不介意替你举办一次长老选举。”
长老选举?
长老瞪大了眼睛。
他这是要把他从长老的位置上给拽下来啊!
澜音坐回位子上,沉声道:“来人,把长老送回去。”
一直等在外面的护卫长听到了声音,连忙跑了进来,挡在长老面前:“长老,我送您回去吧。”
长老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命令我!”
他身份尊贵,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受得了今天这样的羞辱。
护卫长却懒得反驳他,敷衍的应着:“是是,我就是听王的命令而已,你快回去休息吧。”
护卫长抓住长老的手,用力拉扯着长老。
长老甩开他的手,怒道:“别碰我!我自己走!”
他指着澜音,临走还不忘记放狠话:“澜音,你给我等着!”
清浔一回来,就敏感的察觉到了僵滞的气氛,她看向澜音,踌躇道:“小叔叔,你怎么?不高兴吗?”
澜音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上去非常疲惫:“我没事。”
清浔扫视一圈,注意到了地上的鲛丝。
澜音从来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乱丢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是别人的丢的,
而在人鱼族中,胆子这么大的,就只有那么一个。
她有些忐忑:“小叔叔,是长老来过了吗?”
清浔知道他们关系不好,但这一次好像事情格外严重。
澜音接过她手里的鲛丝,对她轻轻笑了笑:“对,不过你别太担心,先回去休息吧。”
他并不想把这些事情告诉清浔,这会让她为难的。
清浔低下头,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要她先回去休息。
澜音拍了拍她的脑袋,又催促了一遍。
清浔没有办法,只能应好。
她转过身,澜音又叫住她:“对了,最近事情有点多,你去找晚晚的时候,要小心点。”
长老在王殿里有人,他不确定清浔会不会也被盯着,只能叮嘱她。
清浔眨了眨眼睛:“是因为长老吗?”
澜音点头。
“我知道了,我最近都会少过去的。”清浔乖巧的应道。
如果因为她而让晚晚被发现的话,她这辈子都会愧疚。
“那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晚晚,让她也小心一点?”
澜音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暂时不用告诉她。”
小雌性在海底生存已经是战战兢兢了,他不想让她更加害怕。
“去吧。”
为了安全,后来澜音去晚晚那里的次数也减少了。
在有一次,他为了试探,特意没有偷偷出门,反而正大光明的出了王宫。
才出去不久,澜音就察觉到了有人在跟着,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默默加快了速度,在经过一片水草滩的时候,忽然就消失了踪影。
跟着他的人鱼在周围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最后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方向往前游去。
鱼晚晚正望着那根鱼刺发呆。
只要一想到要拿它伤害澜音,心里就充满抗拒。
“晚晚,晚晚!”
鱼晚晚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澜音站在身后,奇怪的看着她:“晚晚,你怎么了?一直叫你也不应。”
“没。”鱼晚晚想到自己手上的鱼刺,慌张的拉过被子把它藏起来。
不过她这个举动多余,澜音早就看的清清楚楚。
他指了指被子下的鱼刺:“晚晚,这是你从哪里弄来的?拿来做什么?”
当场被抓住的鱼晚晚更加慌了,脸甚至都因为紧张而渐渐变得通红。
“没什么,我就是……拿来修贝壳花的。”她把一捧纯白的贝壳花拿出来,举到澜音面前:“你看,我修好了。”
这个借口实在蹩脚,鱼晚晚自己都不相信。
澜音看了看那束花,又看了看鱼晚晚,随即从她手里接过花束,温和的笑起来:“谢谢,辛苦你了。”
他好像真的相信了自己,鱼晚晚抿了抿唇,抬手擦了擦额头。
她居然紧张到汗都冒出来了!
澜音把花朵轻轻放在一边,然后在桌边坐下,碎星一样的眸子期待的看着鱼晚晚:“晚晚,你能不能帮我按一下太阳穴?”
他最近真的很累,也一直按照鱼晚晚教的办法给自己缓解,可是不管他怎么做,头还是那样疼,一点都不舒服。
“好啊。”鱼晚晚很快应下来,站在他身后轻轻帮他按起来。
微凉的指尖触碰着自己,澜音闭上眼睛,感觉有清凉的水涌进心底,一下就安抚好了他躁郁的情绪。
“澜音,你最近不高兴吗?”鱼晚晚轻声问他。
澜音嗯了一声,说道:“有一些不好的事情。”
鱼晚晚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开始帮他做起眼保健操:“你的黑眼圈都出来了,我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反正就试一试。”
澜音一如既往的求知若渴:“黑眼圈是什么?”
鱼晚晚的手刮了刮他眼睑下方,轻笑起来:“就是这里变黑了,像个大熊猫。”
“大熊猫又是什么?”
“大熊猫就是……”
两个人轻声聊起天来,澜音感觉自己像被水流包裹着,满满的安心,身体也彻底放松下来。
他没忍住打了一个哈欠,鱼晚晚歪了歪头:“澜音,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澜音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轻轻摇头:“我还好。”
这句话说完,他就又是一个哈欠,眼中溢满水光,像极了无辜懵懂的孩子。
她微微勾唇,按着他在床上坐下:“你在这里休息,过一会儿我叫你好不好?”
小雌性力气很小,语气也轻轻柔柔的,偏偏澜音就是没办法反抗她这点力气,顺从的躺下去。
鼻间涌上熟悉的气息,他感觉自己像被一团柔软包裹,飘飘忽忽的,手脚都触不到地。
鱼晚晚借着给他拉被子的动作,把鱼刺从被子下面拿出来藏到背后。
澜音看着她,想睡又不敢睡的样子。
“晚晚,你一定要记得叫我。”
“好。”
得到了回应,澜音这才放心下来,慢慢把眼睛闭上。
鱼晚晚坐在一边,静静的看他。
他睡觉的姿势也是乖乖巧巧的,平躺着手放在肚子上,不翻身也不打呼噜,没有一点动静。
澜音一直温和有礼,脸上无时无刻不带着笑意,为人也是体贴温柔,鱼晚晚怎么也没有办法把冷血残暴这四个字往他身上带。
这样的人,一点不像她想象的人鱼王。
她应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下手吗?
鱼晚晚抿了抿唇,手上紧紧抓着鱼刺。
透过镜子湖泊看鱼晚晚的兽神们一眨不眨的盯着,手紧握成拳。
“这个小雌性怎么不上啊,明明目标就在面前,还睡着了!”
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把握,她到底想不想回去了!
“快上啊!快啊!”
兽神们看着她,恨不得自己冲上去。
要不是现在联系不上她,他们早就出声催促了!
“晚晚!赶紧杀了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话,小雌性居然站了起来,她手里举着鱼刺,一步一步朝着睡梦中的澜音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