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震惊的站起身,往四周看去,龙王庙还是那个样。庙外是湍流不息的河水,滔滔大江,激起水声阵阵,伴随着龙王庙中安静的夜晚。
“守一老师,你觉得我什么意思?”冒牌掌教一同站起身,缓缓踱步。
显然眼前之人和我认识中的冒牌掌教有很大差异,我凝视着他,冷静下来,沉声问道:“你不是念真道友吧?你是谁?”
他倒也不否认,缓缓走到宗师庙的门口,伸出手轻轻往门上一推。
“咔嚓”
轻声一响,明明他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但宗师庙上的锁自然脱落下来,门就被他推开了。站在庙门前,他轻轻对我招手,脸带笑意。
来人太过诡异,我无法预料他到底是怎么个存在。难道是妖童子又搞了个什么法子弄我?
转念一想,眼前之人的道法修为深不可测,他来到此处更像是一种提醒。真要害我,至少就不会用冒牌掌教的脸,毕竟这只会让我更警惕,不论龙王庙是正是邪,至少他变成龙王庙住持的形象,就会让我大大放松警惕。
所以,选择冒牌掌教的脸,只能说他一开始就是要提醒我警惕。
思前想后,知道犹豫也是无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跟在他的后面也进了宗师庙,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刚到这里的时候我就透过窗上木格间隙看了宗师庙里的内景,现在走进其中,才发觉有些地方我并未完全看到。
除了最高最大的那尊胖道人的塑像,还有一尊在他之下,但是和其他牌位迥然不同的塑像,屹立在供桌前,是距离参拜众人最近的一尊塑像。
冒牌掌教自进来以后,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尊塑像看着。
既然他看,想来也是有深意,我也仔细端详这尊塑像。只见其皓发白首,面目栩栩如生,慈和良善,手持一杆马尾拂尘,身披紫色法衣,端坐高台之上,比之胖道人的高大威严,似乎更加平易近人。
如果我没猜错,胖道人的塑像更像是一种想象创作,是根据先人前辈记录描述的塑像,但眼前这尊塑像,则应该是按人的真面目雕刻,才会如此真实近乎真人一样。
老者前面也有一块牌位,上书道:“一代住持大师上田下文真人像。”
原来是龙王庙的开派宗师,就是他创立的龙王庙?想来也是胖道人的弟子。我见冒牌掌教一直盯着看,问他道:“你在看什么?”
“无常,我在看无常。”
当认出他并非冒牌掌教后,虽然他还顶着冒牌掌教的脸。可是他也不再掩饰遮掩,甚至他可能一开始就没有遮掩的意思,才让我这么轻易就认出他并非冒牌掌教。
但是他的话我却听不懂,无常?什么无常?
还未问出口,他已经答道:“世间万物并无一事不变,昼夜会轮转,死生会更替,善恶也如是,二者相生,也互相转化,也是一种无常。”
“您到底什么意思?”我还是没理解他的话语,字面上确实知道了,可我不懂他要表达什么。但是想着他应该是一位前辈高人,所以我语气也客气了一些,用上了敬语。
“守一老师,你为什么信任这座庙?”冒牌掌教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我,笑道。
为什么信任?这问题也是古怪,身为道门弟子,难道我不该互相信任?到鹄鸣山的时候我也很信任鹄鸣山的道友和老方丈,真要说我不信任的,也就只有李亦邪。可仔细想想,李亦邪似乎也不算绝顶的坏人。
至少他如果在这里,绝对不会和妖童子狼狈为奸。
“是因为他。”冒牌掌教伸出手指向高台上胖道人的塑像。
幸好龙王庙的弟子不在这里,要不然非得跟眼前这位拼命不可。事实上就连我看了心里都有点不快,毕竟和胖道人还认识。
我的脸拉下来,道:“您这样不觉得有些不礼貌吗?伸手指着人家宗师庙中的开派宗师,据我所知他们开派宗师已登仙境,就算你修为再高,难道你这样就不怕遭天谴吗。”
冒牌掌教很是无所谓的摇摇头,也不知道他的意思是说自己不怕天谴,还是说自己不会遭天谴。
他又将手指指向田文真人的塑像道:“你认得上面的,但你认得下面这位吗?”
我摇头,认识胖道人还是机缘巧合,上哪里去认得他们龙王庙第一代住持去?隐隐地,我似乎有点理解他想表达什么。
在我开口前,他继续说道:“同为茅山弟子,你可以信任你师父初七,但你足够信任你的师叔李亦邪吗?”
我愕然,他知道师父不奇怪,居然还认识李亦邪?
“你怎么知道我师叔李亦邪?你还知道些什么?”
刚要再问下去,冒牌掌教转头向外看去。门外传来脚步声,似乎是从后堂中,有人正走了过来。
知道眼前人不是冒牌掌教后,其实我就应该知道他不是龙王庙住持叫来此地的。所以现在走来的,应该才是龙王庙道众。然而现在可好,他带着我把人家宗师庙的锁都毁了,和我一起站在这里,我该怎么给人解释?
尤其想到白天龙王庙住持还送了师父一根上好的人参,怎么说也是帮了大忙的。我怎么可能因为眼前不知名者三言两语就不信龙王庙住持了?
要知道,赵村的事太古怪。妖童子更是奸诈狡猾,又精善人心。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搞不好眼前的人就是他变化而来,目的是为了挑衅我们师徒和龙王庙的关系,使我们猜疑龙王庙,最终落入他的陷阱。
他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就像他故意引导村民不相信我们是一样的道理。师父说的对,如果换个角度,我们是赵村的村民,也不会随便相信无故来到村里的道士,更是几个看起来又凶又坏,害的村民昏迷,差点烧掉村里祠堂的人。
还有村民对赵良的怀疑,简直可以说是老伎俩。
人心的猜疑是很可怕的武器,正是因为人的保守,所以人们很多时候秉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精神,猜疑之念便会化障,以此玩弄两方,实在是阴险歹毒。
冒牌掌教听闻外面的声音,往宗师庙门口走去,我急忙想拦住他,要是让他走掉,我就真的百口莫辩。
“你等等……”
刚要上前,他忽然站在庙门口不动了,转身朝向我,只见他背后一轮清辉的月光劈开乌云照耀下来,落在他身上,犹如为他满身添赋光彩,他身披月光,笑道:“不要把天书给他们看!”
话音未落,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月光满地,皎洁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