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们该怎么是好?”眼见飞僵作祟,我们却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若是有法器在手,还敢去碰一下,现在,难道赤手空拳前去?
无暇回我,只见师父左手掐灵官指拢聚在胸前,右手捻出剑指。诵咒道:“请来飞剑祖,斩却妖邪精。”
模糊间,师父剑指上便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无形之气笼聚其上。然后便一指朝飞僵刺去。
不愧是师父,即使手中没有法器,捻诀而成,幻化无形。但肆无忌惮的飞僵也不敢以身硬接。觉察到师父突然的攻势,他将手中之人抛下,躲开师父的剑指。
“守一,看看可还有救。”师父两手不空,口里喊着让我去看看被飞僵丢下的人。
他的肢体已几尽破碎,我心里想着就算他现在没死,怕也离死不远,身上又满是鲜血,我也有些不太敢靠近,尤其想到义庄里的老人。但师父吩咐,我也不敢不去,走上前伸出手搭在他的脖颈,看看他是否还有脉息。
确认他已是没了一点生机,我对师父喊道:“他、他已经死了。”
眼看着地上的人,我想起义庄里尸变的老者。这只飞僵已有千年修为,早就非同凡响,他咬死的人,怕是都会尸变。不过应该没有义庄里那位老者那么快,他在义庄看守许久,身上久被尸气沾染,加之自身妄执坚固,本就已经介于半尸半人之间,被飞僵咬死后,尸变的也快。
赵村大小算风水宝地,地气隆盛,尸变的速度怕是更慢于一般地方。但也决不能放着不管,否则迟早尸变。我远远喊道:“师父小心,飞僵有尸毒,咬死的人很容易尸变……”
话刚出来,飞僵竟然回头看我一眼。眼珠子镶嵌在他歪曲扭八不成人形的脸上,绿油油的双眼盯着我看。吓得我向后退了一步,骤然意识到,眼前的飞僵居然已经有了灵智?他能判断出我在说什么?
着实不可思议,萨乌虽然厉害,也是全凭本能行事,毫无人性。一般的僵尸也是如此,只剩下尸气推动而行,毫无灵智,不知疲倦辛苦,没有痛感,难对付也在如此。眼前飞僵,居然有灵智?还能听懂我的话?
师父与他缠斗,时而以右手剑指与之相碰。时而以左手灵官指打出道法,借王灵官神力,威慑飞僵。
或许也就是因为有了灵智,飞僵似乎不太敢跟师父硬碰硬。几次都在危险时闪避开师父的攻击,也不知算是福还是祸。
很想上前助师父一臂之力,可师父尚且能以剑指所化气剑堪堪架住飞僵凌厉的爪牙。几次也是险到极点。若是被抓上一下,师父的胳膊怕是都得被飞僵卸下来。反倒是飞僵即使被师父以剑砍中,或是灵官指打中,也是吃痛一退。除非师父攻入他头部或是心脏等要害部位,否则很难给他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而我,更是连师父现在这样也做不到。
摸遍全身,只有赵两石给我的墨斗线。原本我想的是精妖之类。想着能以墨斗线束其身形,使之无法遁走。早知道是僵尸,我便应该把墨斗线留给他们,拿来八卦镜才是。墨斗线缠住门槛,僵尸便无法进去袭击他们,八卦镜拿来映照僵尸,破其尸气反倒极好。
也是没法,我回忆着师父所教之法,以中指点在墨斗上,对着墨斗线敕法道:“一点直意,量正辨斜,正当无曲,方而不圆,此绳即规矩,辨识世正邪。”
敕法时,存思北斗七星之光芒,入于墨斗之中。
之所以墨斗可制邪,全是因为世人借墨斗弹出直线,用以在建房造器具时,测量出物品的正斜。故此墨斗有象征“正”的意义。
诸天星宿,变幻万千。世人以北极璇玑为天之正中,万星斗拱,围绕其转动。而北斗则总居于北天极,是最为世人所熟悉和认识的。乃天之权柄枢机,又在夜晚时,为人分辨方向,故此借北斗星辉入于墨斗中,二者相得益彰。既借北斗之力,又有正念。
墨斗弄好,我拉出一条线,打算上前和飞僵斗上一斗。不管怎么说也帮师父一臂之力。
我飞快的取了两块散的长木条,在木条顶端拴上一段墨斗线,接着便举着这奇怪的武器上前,以那截墨斗线朝飞僵怼去。
恰在此时,飞僵手臂伸长,朝师父胸口抓来。师父身子向下,几乎站立不稳。一个不慎便要被飞僵以手当胸穿入,危险到极点。
“别想伤我师父!”大喊一声引起飞僵注意,同时便将木条怼了上去。
墨斗线触碰到飞僵胸口处,我也正好和飞僵的力量相撞。还真是一股巨大的力道,我两只手都有些抓不住木条。直觉得是力大无穷,宛如一辆脱缰野马所拉的车,朝我甩了过来。而我是以两手撑着的两根木条去挡,哪里挡得住。
几乎是瞬间,我就觉得两只手臂都麻的没了知觉,痛的厉害。
心下骇然,却也见到飞僵撞在墨斗线上后。墨斗线上腾低冒出红白相见的光来。飞僵触到,我听见他唇齿间似乎发出古怪的叫喊,该是吃痛。果然被我怼了一下,他整个身子向后飞去。
并非是被我怼的飞开,是他碰到墨斗线吃痛后,自身腾飞向后,避开对身体的伤害。
虽然我两只手几乎都快废了,可是见到如此效果,心里也是欣慰。墨斗线可是我唯一的法器,若是也对他毫无作用,那就真是麻烦了。虽然现在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被我逼退飞僵,师父趁机站立起身,对我喊道:“守一,把墨斗线给我。”
晃了下手里我做的奇怪武器,师父猛地摇头,目光往我腰间看去。我一下领会,师父是要我的墨斗线。不敢怠慢,右手拿着墨斗往师父丢去。
师父右手依旧是剑指不变,气剑也没消散,左手则抓住墨斗。
接着,师父左脚在地上画了个太极圆圈,对着阴阳鱼眼一踩。也不诵咒,可阴阳鱼的边缘微微亮起。师父以此为圆心,向前踏罡步斗而行,加上御气术的加持,不一会便绕着飞僵转了一圈,将周围的星位踏出光来。
手中墨斗一甩,落在其中星位上。
飞僵比我还先察觉出师父要做什么,毕竟看到现在我还没懂师父要用什么法术。可飞僵已经朝师父攻过去,态势凶猛无比。
师父没有与飞僵硬碰,总是巧妙躲过飞僵。实在躲不过便以手中剑指与之相撞。
随着时间推移,师父逐渐在星位间,甩出无数墨斗线。以墨斗线和地上踏罡而出的星位相连,逐渐成型。
终于理解了师父的意思,他这是要借罡斗与墨线布置出一个临时的连天铁障,扣住飞僵,使之无法随意逃走。
而飞僵攻了师父几次以后,发觉似乎短时间拿不下师父,居然有意想逃。他撞到几次星位和墨斗线,均是吃痛,遂不愿相碰,而是意图腾空飞起。
不愧是飞僵,从地至天,向上而飞。似乎完全无视天地规则,也不似御风,是怎样飞起来的呢?我也是不解。
但师父也丝毫不惧,本就有御气术之力。同样腾空跃起,以墨斗线从上罩下。更以剑指直指飞僵头顶上,诵咒道:“素车白马大将军到此镇!”
说完,只见天上落下的墨斗中,也同样亮起一点星光,向下罩来,便是飞僵也被这股力量笼了下来,再腾飞不起。
虽然已经知道师父要做什么,可我不理解师父为何如此。这以墨斗线和师父自身修为所变化之阵,虽可临时困住飞僵,很难说困住他多久,这又是为何?
眼下我们没有法器,与飞僵打得越久便越吃亏,最好的法子其实是赶跑飞僵。至少等我们寻来法器,后面再从长计议对付飞僵。
心下虽有疑惑,可我也不敢喊出来。飞僵是有灵智能懂人话,如果我随便开口,飞僵岂不是就知道师父的意图?到时岂不更危险?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已是心急如焚,也不知该如何帮到师父,纯粹在一旁干瞪眼。世间哪里有我这样无用的徒弟?
“守一,速去祠堂寻法器来。记得,先找法器过来!”
师父阵法逐渐成型,并未出阵。而是在阵中凭借剑指所化气剑与飞僵再次纠缠起来。比起刚刚,因为有阵法做阻挡,飞僵每每撞在星位与墨斗线上之时,也都会吃痛而退。所以比起刚刚险象环生反倒好些。
可我看飞僵的动作大了许多,甚至不再故意避让师父的气剑,以自己强横的肉身硬撞。我是吃到过这种威力的,也不觉给师父捏了把汗。难道他要硬撑着吃痛也要先杀了师父?
在听见师父喊我去寻法器以后,飞僵似乎若有所思,开始朝四周的墨斗线硬撞。居然听懂了师父的话以后,想强行破阵而出?这还是僵尸吗?我也不知该吐槽他怕死还是吐槽他居然如此像人。
但也暗自庆幸,若非他有此似人的性格。硬是以自己强横之身与霸道的尸气要与师父硬碰硬。我看现在即使能伤损他几下,可我和师父也已经跟刚才被扯断手脚的人一般,被他弄死了。
人之畏死,即是人之福,也是人弱小的根源。
“守一,还在想什么?还不快去?”见我还没动,师父怒道。
不敢再有怠慢,我连忙转身朝祠堂赶去。这时师父又在身后道:“莫忘了通知村民远远避开,如果遇到有被杀是尸身,都让人以火烧了,免得留下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