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小楼里,似乎传来村长逼冒牌掌教来收服我的声音。我心里想着,你逼他有用吗?他能怎么样?说到底,冒牌掌教也就是个骗神骗鬼的骗子。其实根本不怪他临阵倒戈,是我的错,我一开始根本不该相信他。
我怎么就信了他居然愿意帮我们一起对付妖童子?我怎么信了他那样的人是有德性的?也是我太高看自己,以为我们的行为能打动这样一个骗人大半辈子的老骗子。
现在正好,他不是想装个高人,免得被我牵连吗?等一会我烧了他们赵氏宗祠,再转身离开。看看村长会不会迁怒于他,反正留在村长手里的也就他一个人,不找他麻烦找谁?
周身的火光,大概维持在我一丈之内。冒着红艳艳的火光,把个还没天亮的赵村都照亮了,犹如太阳行走在赵村的街道之上,没有人敢靠近我。村民们就如见了鬼神一般,惊慌失措。
我想着,现在没人怀疑我是用障眼法了?不信邪的大可以上来试一试,看我放出的丙丁火,是真是假?只要他们亲手摸一下,都能感受到这灼热的温度。
以前我以为跟着师父修道,帮助众人时,拯救那些无辜之人。看着他们满腔笑容,对我们点头感谢之时,心绪是多么的舒畅。能救人于水火之中,不正是我辈修道之人最要紧之事?
现在我发觉,当时我还是想错了,看人笑容虽然舒畅,但不够爽。尤其那些总对你将信将疑,明明你一番好意,他们却以为你有心害他们的人,真恨不得上去抽他们两个嘴巴子。
师父教我,一定要忍。所以我每次都忍了下来,连那些不干不净的话我都不敢随意出口,有什么气都自己受着。忍不住就安慰自己,是修行功夫不到家,是我不够清静。
如今看来,有些事就不该忍。现在让那些原本想仗势凌人者都恐惧我岂不是更好?我要让他们赵村所有人都后悔。
满腔怒火,冲的我心气鼎盛。本就自心宫所变幻的丙丁火,其势头便更是无穷无尽。
没有多久,我已经看见赵村的祠堂和村长的家。现在只用我一个念头,以杀生剑轻轻一指,我就能把赵村最珍视的东西,尽付一炬,他们的荣耀,尽化为尘。
“别烧,你疯了吗?”
“烧了我们赵氏祠堂,就结下世仇了,我们绝不会放过你的……”
人群里还有人在叫嚷,试图喝止住我的动作 但他们只敢远远吠叫,甚至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来,没人敢走到我的面前来阻拦我。
我打趣道:“你们赵氏先祖的祠堂在你们心里,看来也不怎么重要。都没人愿意上来舍命阻拦一下,远远的喊有什么用?是汉子便上前来。”
然而,在我说完以后,依旧没人敢上前,所有人都只敢躲得远远地,在远处喊叫。
不想再听他们如犬吠般的杂闹,一路走来,没有伤人,也没有点了他们其他人的家宅,只是不许任何人围着我,挡着我。这已是我最大的克制。若非师父教导,今日我看赵村非得死伤惨重。
杀生剑对着祠堂一指,我喊道:“赵氏先祖,你们托梦给我让我来帮帮你们的后辈。可你们怎么不给你们的这些无知后辈也托个梦?让他们知道谁是可信的?谁是不可信的?”
“每日受人香火,明知这村子里谁是妖童子。庇佑不了子孙后辈也就罢了,连提醒都不肯提醒一下?”
“呵呵,唯一为这个村子上心的人,死在供奉你们的地方。你们但使有半点灵验,也不至于让他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我看,你们被烧也不冤枉。白烧那么多香火,又有何用?”
指着赵氏的宗祠中,那些祖宗牌位,我发泄着满腔的怨气。
越想我越觉得来气,得了赵氏子孙那么多名贵香火。更有所谓显贵给他们建造这偌大的宗祠,已是足够光彩、荣耀。可是他们又做了什么呢?所谓的显贵是一个借祠堂之名,满自己私欲的贪心之人。尽心为赵村之人死在祠堂里依旧无动于衷。眼看着他们自己的子孙险些被无辜害死,也不曾有任何庇佑。
真要说赵村的错,首错便是宗祠里被赵家供奉的这些祖宗。是他们没有教育好赵氏的后辈子孙,也不曾显半点灵指引他们子孙做出正确之事。托梦给我有屁用?就算他们赵村的子孙后裔都绝了,又跟我何干?难不成他们赵家还会给我和师父立个神祠?百年之后供我们香火?
好处全享了,责任一点不想担,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当着赵村那些远远围观的村民骂完他们赵村的祖宗,我大手一挥,周身的丙丁火腾起,宛如一朵巨大的火云,凝在一起,越腾越大。
祠堂本就是赵村最中心之处,今夜赵村中心已经被丙丁火的光亮照的透亮,映的宛如白昼。
不知什么时候,东方天空发亮,阳光已渐露出微微的一角。点点灿金色正要从天边照下,日复一日给这大地带来光明。
我已是完全注意不到这些,满脑子就是先把赵村祠堂烧了,把村长家烧了。然后拉着师父和李鸿兴扬长而去,就让他们赵村变成妖童子成长的食粮好了,与我何干?何必我们拼死拼活还被人误解至斯?
众目睽睽之下,我的火云就要笼罩住赵氏宗祠。即使不去看,也知晓围观的人群中,尤其是那些老人的脸上满是绝望。姗姗来迟的村长气势早就软了下来。只可惜他不敢太靠近我,生怕被我一起烧了,所以他说了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清,只能凭语气,大致知道他现在很软。
晚了呀!
杀生剑一指,赤红色的火云朝祠堂逼近。感受着这灼热的感觉,我心里十分快意。
“守一!”
有人叫道,我愣了一下。也就是这迟疑的一瞬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师父,伸出手抓住我握剑的手腕,低沉着声音道:“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