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知罪?”师父站在台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下方,霸气十足的说。
赵五三磕头如捣蒜,连声道:“小的知罪,小人知罪,望大人、不,望大王宽宥……”
被吓住就好办了,要的就是他怕。如果他是那种问心无愧,不惧鬼神的类型,我们的局还真做不下去。毕竟我们最多也就吓吓他,还能真的弄他不成?
反倒他的妻子刘氏,在最初的惊惧之后,突然开口问道:“大王…妇人只知在家相夫教子,实在不知何罪之有,还请大王明示。”
话虽然说的同样颤抖,比之她身边只知磕头的赵五三,却多了几分不卑不亢的气度。
看到她,我倒是有点想起闾丘鸣来。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孤身一人,带着王冬梅一个小女孩,生活的好不好?一想到此,便有些走神了。
“想不起来?”师父反问道。
被刘氏提醒,终于连赵五三也有点反应过来了。哭丧着脸问:“是啊,大王,小的愚笨,一时间想不起有犯什么事?老实本分做些小生意,从不敢缺斤少两,您明鉴啊。”
“果真从不缺斤少两?”师父还未发话,一旁的李鸿兴突然开口,同样是怒目瞪着下面,当他开口时,同样是整个殿宇都在回荡着他的话语。
赵五三被吓得一哆嗦,很是仔细的想了片刻,哭喊道:“大王,饶了我吧。半个月前,六合镇韩财主多给了我点钱,我起了贪心,没告诉他。是小的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也不知道李鸿兴问他这作甚,我看他是见师父如此威严。玩心起了?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面?实在是毫无意义。
刚想使眼神暗示他,让他先问正事,没想到还不等我做动作,他继续道:“就这一次了?再无其他?”
李鸿兴分明是诈他,毕竟他哪里知道赵五三做过什么恶事?也不知道他捉弄下面小夫妻两人是要干什么。
然而我知道真相,赵五三夫妻不知道,两人都几乎吓得不行,尤其赵五三,都快尿裤子了。刘氏还好,跪在地上依旧有着端庄淑婉的气度。
“没……没有了啊,小人真没其他恶事了。大…大王,求您明示。”
我忍不住了,就怕李鸿兴继续乱说什么,鼓一口气,震动胸腔,以自认最恢弘的气度开口道:“赵五三,你可还记得几日前给赵村介绍前去降服天煞孤星的道人?”
“记得呀……”
没怎么费劲,赵五三就想起了这事。实在是事情很近,他确实也不会忘记。可他也没想明白,为何我突然提起此事。
我正想继续敲打他,冒牌掌教忽然走出来,看着下面的夫妻二人,对台上的我们三人道:“禀大王,害了贫道的就是他。是他欺骗贫道,说赵村只是小鬼小邪,若是请我去,轻松便能降服,还嘱我去了以后,法金要分他一成,以做介绍之资。”
冒牌掌教的这些话,以前他从没和我们细说过。可他敢当着赵五三说出来,想必不是临时编纂出来的。
果然在看见冒牌掌教出现后,赵五三眼中的惧色更重了。对冒牌掌教喊道:“是你?是你告了阴状?”
冒牌掌教没有理会他,哼道:“请大王秉公处理他,让他知晓戏弄修行人会有怎样的惩罚。”
很明显,我看见师父皱了下眉。他应该很不喜欢冒牌掌教此时说话的口吻,戏弄修行人确实不该。可说的是守持戒律,精进修行的修行人。你一个冒牌货,甚至被逐出门墙的,算哪门子修行人?
对他的印象,才刚刚好转了一些,现在就变得更差了。总觉得他就像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小人。不知道他底细的人,看到这么一位两鬓斑白,通晓江湖的老者,自然会高看他几分。可是你一旦高看他,就马上蹬鼻子上眼,真以为自己是高人了。
一旦遇见了解了他底细的人,马上又会缩伏作小,卑微到让你心里有愧的地步。
可不得不说,冒牌掌教的动作还真有用。他威胁完,赵五三马上对着他磕头道:“大师,高道,我以前对鬼神将信将疑,不知您真面目,有眼不识泰山,您给大王求求情,放过我们夫妻。我不要什么介绍金了。不仅不要,我们只要能回去,一定还恭奉川资,求您,一定要救我们夫妻。”
连刘氏也开口了,对冒牌掌教许诺道:“高道,妇人家里是做买卖的。若是能回去,一定供奉香火,只求道长大发慈悲,为我们美言几句。”
虽说不满他的动作,现在却不能戳穿他,还得顺着他的话去问赵五三。师父明显不想开这个口,连李鸿兴都在边上看乐子,还是只有我硬着头皮开口道:“台下赵五三,是谁让你们去找这位道长的?”
打定主意,等问清楚以后,一定要给夫妻二人讲清楚。可不能让他们真的被骗了,真的损失钱财。那我们这业果可就结大了。他敢冒充茅山掌教骗钱,我们可不敢冒充神祇,需知一言一行皆有因果。
若是为了做善事,不得已之下用些善巧方便,只要发心是正。想必祖师不会怪罪。可要是利用这些机会从中谋利,那可就祖师都不会庇佑了。今日在这里装威风,骗些钱,他日真要下去了,就真是悔之晚矣。
“谁让我去找这位道爷的?”赵五三疑惑的看我一眼,有些不解为何我会问这个问题。
我装作发怒,吼道:“速速回答我的问题!”
“是,大人,您让我想一想……”赵五三吓得不行,可他居然没有说出口。
我和师父对视一眼,都看得出来,台下跪着的赵五三。他都能瞬间想起冒牌掌教,甚至一眼认出,说明他对这件事该是有记忆的。可他却想不起来赵村里是谁让他来找冒牌掌教的?这就有问题了。他可是赵村人,记住冒牌掌教不比他记得自己村中老乡更难?
除非赵五三有心隐瞒,装样子不说。可他明明吓成这个鬼样子了,还敢不说?他若是看出我们是假装的,怕是早就站起来呵斥我们了。
“是……是谁啊?”赵五三努力的想着,他的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喃喃自语道:“好像有个名字,我想起来了,却说不出口。”
表现的越如此,越说明他身上应该被什么人下了一种禁制。有禁制的束缚,迫使他说不出话来。
能做这件事的,一定是妖童子。妖童子果然有非凡的神通。而且也说明,赵五三知道的事情十分关键,只要让他说出答案,我们的事也就成了一半。
见此,师父不再沉默。又一次抬起令牌,另一只手掐了个诀。该是要施法助赵五三破掉身上的禁制,说出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