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我与师父正在门中深谈,有人敲响了大门,说道:“掌教,我找到他了。”原来是冒牌掌教回来了,就在我们讨论之时。
赶忙将小玄芝草放好,擦干眼泪,站到门前酝酿了一下情绪。我不想让外人看出我此时脸上表情的无助与慌乱。我不想让师父就这么离去了,我还想让他留在我身边,再多陪一陪我,不说久了,至少再留个一二十年吧。
虽说世事无常,可我未必就能接受这个道理。
“守一,开门吧。”
师父在背后唤我,他倒是十分淡然平静。明明刚刚谈论的是他自己的生死,他倒是早已看开了一般。这么一想,也不知道是说师父很厉害,还是很可怕了。因为就连生死这种大事,他都能看的这么开,这么不着一尘。
“吱!”
打开木门,背后站着李鸿兴和冒牌掌教。我收敛情绪,强颜欢笑道:“两位,刚刚去镇上逛了?”
边说边侧过身,将他们往屋子里让。李鸿兴自进门,便和我双目对视,我看到他的嘴角隐约有一丝笑意,似乎看穿了我仍未平复的心绪,简直把我整个人都看穿了。
我不敢和他的目光继续对视,连忙摆过头,不再说话。
等他们进了屋子,冒牌掌教开口道:“掌教,守一道兄,我们刚刚去镇子里寻了当初来找我的人,他住的距离这里非常近,然后我们找到了他,只是……”
话一到嘴边就变得吞吞吐吐,和刚刚的我一样。李鸿兴看不下去了,抢话说:“只是他见到这位老兄以后,犹如见了鬼一般,不论我们说什么,连门都不开,也不让我们进去。”
说完,李鸿兴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一点办法也没。直接径直坐在一处凳子上,目光四下打量,像是在寻找哪里有糕点似地。
我打趣着说:“李鸿兴,你不是自诩老江湖吗?怎么也吃瘪了?”
“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一张嘴,你得说,才能让人听,让人信。人家两耳如窗,半点不听,你又能怎么样?”李鸿兴也不觉得丢脸,直言以对。
关上门,走上去,我道:“这事有蹊跷,你们想,我们昨天离了村子之后,也没有见到村子有人离开。今天也是大早就赶到这里了。按说他应该不知道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看见念真道友以后,就跟见到鬼一样?”
“哼”自打离开赵村,冒牌掌教第一次露出有脾气的表情,怒道:“我是看出来了,他一定是没想到我居然能回来?怕是都没有想到,我居然活着回来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还是个好事了?”我接话道。
冒牌掌教怔住了,不解的说:“为何?这怎么还成了好处?”
“确实是好事,至少说明他不是什么无知之人。只有他知晓很多内秘,所以才会对你的到来十分奇怪。搞不好他知道的比村长赵良柱还多。尤其是那个找他来的人,到底是谁?”李鸿兴也开口了,且一下便讲到了核心。
冒牌掌教也是聪明人,恍然大悟,道:“就是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开口?只要开口,十有八九我们能找到天煞孤星的线索?”
“难就难在怎么让他开口上。”李鸿兴又出来点题。
不过他说的确实是实话,我们总不能闯他家里,把他拖出来打一顿?或者又变一团火出来威胁他?这样和土匪还有什么区别?
师父这时站起身来道:“念真,你带我去一趟,我想和他谈谈。”
果然是师父,这时候想到的办法居然是“谈一谈”?这种正到没边的方法?就连李鸿兴这样的老油条都被那家伙搞得没脾气,难道师父去跟他谈,他就能开窍?这一次,连我都不是很支持师父的看法。
但是冒牌掌教自从听说师父的身份,简直变得比我还狗腿,就差鞍前马后伺候了。我看他是不是想让我师父把他收入门下?重归茅山门墙?他这也想的太美了吧?然而师父在想什么,我始终不知道,就不好去跟师父说什么了。
因为狗腿,所以当他听师父吩咐,要去谈一谈的时候。也不发牢骚了,马上就要带师父前去,估计那人的家里距离龙王庙真的很近,我和师父聊了也没有很久,李鸿兴与冒牌掌教都能打个来回。
“掌教道长,我觉得你与他谈不一定能让他听你的。现在他摆明是一个耍无赖的心理。你说什么他都不听,门窗一闭,跟你说要是再靠近,他就叫我们抢劫了。”李鸿兴在一边,百无聊赖的说道。
师父没有回答,把目光放在李鸿兴身上,想看他能怎么说。
“我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大家能不能配合?”李鸿兴眼轱辘一转,似乎有了主意,一脸期待的看我们。
说他有主意,我不觉得奇怪。但是他的脸上表情,我怎么看了心里直打鼓?觉得好像不是什么正经办法啊。
“你先说。”我道。
刚刚李鸿兴就是等人发问,现在我满足他了,所以他很是高兴的就开口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先生讲包公案?很经典的评书。”
包公案?我好像是听说过一小部分。青天大老爷包拯,谁没听过呢?日审阳,夜审阴。我甚至听说民间认为他身殁之后,去到地府变成了第五殿阎罗王,主管阴间的公理判决,使得一切在阳间得不到公平的事,在阴间都能得以伸张正义。
不过这个说法确实民间了一点,当我跟师父修行之后,我才知晓,所谓天道承负、因果报应之说。并不需要有谁推动,如天地无人造,日月无人推,皆是自然之理。报应也是如此,皆凭个人,冥冥中自有其数,也因此无差错,其根源便是道的功用。
阴间确实有神祇主管,但也是合乎大道而行,因为合乎道,所以行的便毫无差错。
只是对于百姓,总是要有个寄托。要不如此艰难的活着,看人情冷暖,行善行恶现世难都有其报,岂不是心酸至极?若是阴间还有包青天主持公道,总归是一种慰藉。
“你说包公案怎的?”我继续追问道。
李鸿兴这一次不卖关子了,直接道:“我们可以效仿包青天,也弄个阴审,让他自己主动吐露出自己到底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