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你真的不是骗我?师父真的不是因为上清延命长生宝箓的特殊作用,才不能苏醒过来?”我还是不死心,或者说打死我也不愿接受是这样一个答案。
“骗你作甚?上清延命长生宝箓乃是紫虚元君亲传上清的箓符,神效无边,别说你师父,就算是普通人用了,也可延寿续命,便是魂魄离体,只要还未下地府受审,就算入了渡口,也会差阴差将其送回,他们龙门不知道,你个茅山弟子也不知道?”李亦邪将我一顿骂。
骂的我确实愧疚,我对上清延命长生宝箓了解太少,甚至不如鹄鸣山上的道友们,当时也就是因为如此才来找的李亦邪,万万想不到的是,李亦邪说的答案却是这个。
“师叔,有没有办法救回师父?不管他当时怎么想,我要让他知道,还有人在等他……”
又磕了个头趴在地上,哀求李亦邪。
李亦邪沉默良久,突然抬头看了下四周,开口道:“你真残忍!”
没有听到过李亦邪用这种语调说话,他的声音有些悲怆,我有些不解,他不是讨厌师父吗?怎么从他的语气来听,倒像是他埋怨我违背师父的意志?
“真的想救你师父?”李亦邪声音一变,语气很是古怪。
我也不管那么多,郑重的点头道:“是,我想救他,求师叔相助。”
“他的魂魄已去了阴阳渡口,察觉不到自己肉体的变化,在他的心目中,自己已是亡殁之人。他是修行人,又未真正下地府,即无法以招魂之法唤其归来。也无法敕诏鬼府阴差送他回来,要想唤回他的魂魄,只有一个法子。”李亦邪说的很平淡。
能够说这些,我简直心花怒放,因为我知道,只有动心要帮我救师父,李亦邪才会说这些。虽然不知为何,好像说服他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但到底是因为他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恨师父,还是这件紫虚伏魔鉴真的有这般魅力,吸引了李亦邪,我就不知道了。
我只知道,师父有救。哪怕只是一点微弱到不可见的希望,我一定要试试。
“什么办法?还请师叔明示!”我再叩首。
有些温热的液体划过我的脸,这一次不是眼泪,是额头上破开后绽放的血花,我当然觉得痛,但是这点痛楚不足以动摇我的心。
“先跟我进来,在这里呆着有危险!”
李亦邪转身,也不管我,径直入了天青观,我不知道他说的危险是什么,不过他自然不会无的放矢。
跟在李亦邪的背后,我莫名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想不到不久前我还和李亦邪打生打死,现在居然会有气氛如此诡异的和谐之时。
入了天青观,我终于知道李鸿兴为何说想来这里看壁画了。这座天青观中的壁画叹为观止。
四方上下,全都是彩绘的壁画,大幅的漆在墙上。画上都是神仙图样,有诸真朝圣图,亦有天尊说法图,还有降魔伏妖图。
如果说四面还算正常,那么天青观的上方和下方还有壁画,便极为不寻常了。
天青观的上方,一片纯黑,黑暗之中,有金银两色的点状,有规律的散布在穹顶之上。中心处是紫微北极,北斗七星乃至群星围绕,虽无转动,画的却极富立体感。
下方地板上,竟也有作画,周遭画出祥云朵朵的模样,中间则是一个巨大的先天八卦图,先天八卦的中央是一朵巨大的莲花,莲花图之上是一个汉白玉石座,再往上供奉的是三丰祖师圣像。
刚进的一刹那,我便有些许的恍惚,几乎以为足登天上。建庙之人,真的以生动立体,栩栩如生的画作衬出这座天青古道观的大殿。
不过四下观察后,我没能看到李鸿兴,想必他并没有来这里。这让我有些失望,不是因为没见到他失望,而是更觉得他说的那些都像是骗我,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要救你的师父,只有一个办法。”李亦邪开口道。
我不再去想李鸿兴的事,他怎么样,有什么目的都不是现在的我要操心的,我要关心的是如何救师父才是正事。
“必须有人亲自下阴阳渡口,去找到初七,然后将他带回来。”李亦邪顿了下,接着道:“若说生死是两岸,阴阳渡口便是川流不息的河,若是一般下阴,所去的都是有城隍或冥府神众神力泽被的安全之地。可若是要去阴阳渡口中寻人,实则是危险重重的一件事!”
李亦邪又看了我两眼,我一言不发,全神贯注的盯着他,一个字都不敢漏。
“笨蛋,懂我意思了吗?”李亦邪突然恼怒起来,骂道。
我有些茫然,摇头说:“师叔,您是什么意思?请恕我愚钝。”
“唉,真是蠢笨,也不知道初七怎么就看上了你?若是我的弟子是你这样,我早打死了……”李亦邪摇头叹息,还是解释道:“下阴阳渡口之事太过危险,我不会为了初七去冒这种险,想救他,只有你这个弟子服其劳。”
原来李亦邪是这个意思,怕我叫他下渡口?他哪里知道,在我心里早就下了决心,只要救回师父,搭上我自己也甘愿。
别了家里这么久,我早已了无挂碍,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再回去也是打扰他们的生活,出家不念在家事。我唯一的牵绊就是师父了,现在师父这样,我心里才是最不好受的,我很清楚,圣人会的事,酿成后来的祸端,与我是有些干系的。
何况唐云昭不是在我身上种了魔种吗?若是在魔种发芽前,我就留在那阴阳渡口中,反倒是一种解脱,还让唐云昭的诸般布置尽化作泡影。
“师叔,我原本就打算自己去救师父,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下渡口,您得给我指一条路。”我再次把紫虚伏魔鉴抬起,递给李亦邪道:“师叔,只要您帮我,这件祖师遗宝我双手奉上,您也是茅山宗师,给您也不违茅山的规矩,只希望您善用……别再和我师父争了。”
“小孩子家,我与你师父的恩怨要你来管?”李亦邪听得大怒,就差拍我了。
但是他与我四目相对后,他愣了一下,停下手,摆手道:“这件祖师遗宝你给我,我自然不会拒绝。但是我允许在你身上再留些时候,等你从阴阳渡口回来再亲手交给我。”
我不理解他为何在这种时候大方,当时花了那么大力气抢,现在居然还矜持起来?莫不是真的受了法明大师刺激?改过向善了?
“能带下阴阳渡口的宝物可不多,没有这件祖师遗宝,你怎么救初七?就靠你那把破剑?”李亦邪很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