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
我没想到师父竟然会答应周华,难道眼前的师父是假的?还是在外面时,被萨乌吓到了?这可不像师父的作风。
“守一,为师心里有数。”师父看了我一眼,用带着点斥责的语气对我说话。我被师父这么一说,也就说不出话来,不过心里想着师父肯定另有安排,要相信师父,就像郑载时不是吗?当时师父的态度我也不理解,事后证明是我自己的问题。
周华没有在意我的疑惑,更兴奋于师父所答应的两个字。高兴的说:“初七道长真是英明,此时与我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真要与我相斗,那才是赌气,帮了我,也是帮你们自己,更是帮此地村民。”
感叹完,周华环顾一周,接着道:“我也是这个村子出生的,也不愿意看着这个村子毁于一旦。”
“你的阵法,已经完成了吗?”师父问道。话语冷冰冰的,并没有搭理周华的热络。
周华自然不在意师父的态度,对于他来说,一辈子谋划,在这时终于要成功了,即使如他这样心机深沉的人,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不管怎么说,他还只是一个年轻人。
“当然,早就完成了!”
“你用来改命的阵,是什么阵法?需要我做什么?”
“我所用阵法,是古时之法,名曰紫微天心阵。传说春秋战国时期,宋景公见荧惑守心之天象,忧虑于灾祸,当时阴阳家的大师子韦见宋景公,可用法术移祸患给他人。子韦之法,就是紫微天心阵法,可与人交换命格,达到修改命格的目的。”周华兴致勃勃的介绍起自己的法术来。
师父听后,并不显得意外,像是早已知道这法术似地。只是静静的听着周华说。
很快,周华也注意到师父的脸色,问道:“初七道长,这是已经知道了?看着完全不意外?”
“我听守一说你的屋子中有一个石棋盘,如同自己对弈时。我就有所猜想。现在你说来,只是确定了我的猜想而已。”师父淡淡的说。
就连周华听到师父如此说,也竖起大拇指来,赞叹道:“果然不愧是茅山高道,我在查询古籍时,只能找到相关法阵的只言片语。没有完整的内容,一直只能靠自己结合古语推演。但我猜茅山、天师道这等千年大派,必然有所传承,果然如我所料。”
“不错,祖师确实传下过紫微天心大阵。”
师父认可了周华的话,可话锋随即一转说:“据我所知,祖师传下此阵,作用是用以推测未来,所以才名‘天心’。可从未说过能改人命数。而且,你既然提到子韦助宋景公,可知宋景公改命,并未用此阵?”
“我当然知道史书中,宋景公未曾使用此阵,凭的是所谓君王之德。呵呵,在我看来,这些全是放屁,不过是汉朝那些大儒为了推广自己学说而修改。当年的宋景公,必是借此阵改命。否则此阵也不会因此流传千年,人人皆凭德行岂不好?”周华 对师父的话,还是嗤之以鼻。
我倒是看出来,师父虽然答应了与周华合作,但说的话颇有循循善诱的味道。更像是要引导周华自己改过。想着师父果然另有安排,心落了下来,静静的看师父怎么操作。
听完周华的辩驳,我还以为师父要继续阐明自己的意思。没想到师父并没有和周华继续辩驳,而是直接道:“说吧,你差哪一步,我可以帮你完善。”
“痛快!”周华赞叹。
我愈发搞不懂师父到底要干什么了。
周华不再废话,走到一处石座前,石座上放着一只很精致的瓷花盆,花盆里种着花。走近花盆,周华抬掌一拍,花盆应掌而碎,土落得到处都是。
周华拂去石台上剩下的浮土,然后笑着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我和师父走上前,往石台上一看,吓了我一跳,石台上刻着符文,看得出是以某个星象为核心,周围密密麻麻写满了云篆,不仅刻出了符号,还炼化了红色的朱砂田覆在这些符篆的纹路上,显然废了极大的功夫才完成一个。
接着,周华如法炮制的把周围的花盆都打碎,还有庭院中的一些石桌石凳下面,翻过来后都是另一番景象。
等周华几乎清理干净这片庭院中他的一切布置之后,我才震惊的发现,这片庭院之中,几乎所有地方,都有周华布阵的手笔,布置之繁琐复杂,我从未见过。
除了各处所篆刻的星纹图样,还有各种填画符篆的用料。最常见的是以朱砂为料填出的红色纹路,但还有一些甚至是以黄金、白银熔炼后,填入其中的。也有些符篆中,镶嵌了各色宝石。
周华打开这些不算,又去一旁的屋舍中取出很多灯座,蜡烛,开始在地上摆放,摆放后倒入了灯油。
他没有让我们师徒帮他,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在布置,面色淡然,上翘的嘴角却难掩他此时兴奋的内心。
我看了眼师父,询问似的眼神问师父,这时要不要阻止他?我觉得如果我们将周华的这些布置打碎或摧毁一些,他这个阵怕是就布置不起来了。
但师父并没有理会我的问询,我还怕师父是没有弄懂我的意思,一直挤眉弄眼,就差手舞足蹈了。师父却只是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安静的看就是。
我只好看着这一切,但内心的疑惑丝毫不减,甚至怀疑师父是真心的与周华合作。以此换取周华帮助对付萨乌?周华说的对,这确实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可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和周华这样的人合作。
周华把所有地方都恢复阵法本初模样,又将灯烛均摆放到相应位置,一切都妥当之后。周华站在阵法近乎中心的地方。说来也巧,这里正是师父立坛的地方。
双臂平举,双目低眉,周虎一副享受陶醉的模样站在那里。他左手掐诀,以大拇指在四指纹路处飞快的掐动变幻,右手化作剑指,凌空虚画。
当他左手掐到亥纹时,骤的停下,右手也恰好画到结尾。
登时,我感觉地上的阵法间,无数星纹云篆间,有一股莫名的气在其中流转。随着这些气的流转,那些他刚刚放上的灯、烛尽皆亮起。
偌大的庭院,宛如地上星海,与周天星斗互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