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爹儿子呆愣的站在原地,并没有领会我话中的含义,下一秒,他整个人已经飞出了悬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华。而周华正站在他刚刚所站的位置,右手扬起,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般。
“他自己寻死,你快点取出铜碗给我,这里的人,生死我并不在意。”周华冷冰冰的道。
“你……”
我已经气愤的说不出话来,可这一次,充满无力感。这难道就是杜先生的所谓天意?杜先生是否曾预料到这一切?
狠狠瞪了周华一眼,我只能去取铜碗。不是我胆小不敢就此跳下去,可这并没有用,如果我真的跳下去。周华绝不会放过这些村民。而以他的癫狂来说,极有可能会将这些村民杀死之后,继续去作孽。而最后,杜先生的镇压也会因时间流逝而被破,萨乌出世依旧不可避免。我只能去完成我的使命。
站在杜先生亲手化出的树前,我抹去树根处的浮土,不知这是否是杜先生法力所在。虽然过去很久,但上面依旧只有一层不算厚的覆土。与我在心境之海所见,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拂去外面的土,看到露出的铜盘,周华已经站到我的身旁。他冰冷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兴奋,我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他完全不在意我的凶狠,只是提醒道:“快点打开”
我只能遵照他所说,继续抹去铜盘上的土。这个铜盘和我在心境之海中所见,也极为相似,但当时毕竟站的远,看的不是很仔细,现在看,上面有很多字样,数个可旋转的盘面,皆按六十甲子排布,中间则是铜的阴阳鱼,一凹一凸。
当时在心境之海中,杀生就提醒我记下当时的时间,现在恰好对应盘面上,就需要六十甲子中的四个。
戊子、己未、辛酉
这三个从城主的信和当时的时间可以直接推出,时辰我只记得是丑时,具体的时干还需推算一番。
掐指一推,是己丑时,最后一个干支也得出来了。
我将铜盘的四个盘,按照这八字依次推好。刚一推好,就听到声响。
“咔嚓!”
机关打开的声音轻响,中间的太极图猛地弹开。封闭千年的铜盘就此打开,里面一个紫铜碗,静静的扣在其中。
千年不见,骤然现世。一股巨力从我手臂边袭来,我试着反推,却根本敌不过这力量,被一下推开在一旁,周华一脸兴奋的站在铜盘前,笑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得见……”
“努力杀生害命?努力伤天害理?你也配拜谒易更三圣?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却在神明目前做恶事。”
训斥的声音传来,还是熟悉的味道,我惊喜的转头看向师父,师父站在登山路上,看着周华。
周华头也不转,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的紫铜碗,即使听到师父的声音,也只是回道:“初七道长确实修为不凡,这么快就挣脱出来。”
“周华,你利用我们师徒的信任,怕是早已谋划多时吧。”
“信任?你们不是多次试探我吗?若不是我以造物之术弄出一个黑袍人与我同时出现,你们不是一直怀疑我?谈何信任?谋划多时倒是不错,早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寻找此物十数年,只是最后却发现杜圣宾将这一切的秘密都藏在玄妙的心幻境之中,只有特别的人才能进去。好在我还是算出,此人近日就会来到这里,那时起我就开始准备。”周华还是凝视着紫铜碗,不知道他是在想什么,还是不敢轻易拿出紫铜碗。
“湖心岛的行尸,萨乌,尸妖也都是你练出来的?”师父问道。
“确实,我本想着取不到这东西,能以自己的力量生造出萨乌,可惜最终功亏一篑,还是无法比得上自然所成之萨乌。唉!论工巧之事,我始终比不上老天爷。”
周华的话,听得我一惊。比不上老天爷?莫不是他还自诩要与上天相比?
“哈哈!就凭你,还想自比上天?”师父也大笑起来,如同听到什么极好笑的事一般。
“不论怎样,这一局,我与天赌。”周华神秘的一笑。
“笃、笃!”
终于,伸出手拂过紫铜碗。在紫铜碗的碗底轻轻叩击两下,接着捏住紫铜碗的碗底,轻轻旋转。做完,提起紫铜碗。
他刚一提起紫铜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杜先生施法长出的那颗小树开始枯萎。先是叶落,接着从树枝到树干逐渐干枯,再到最后,整棵树的树根一并坏死,落在地上。
从那棵树开始,一股莫名的气铜盘处开始传出,快速的扩散。扩散到我身边时,我只觉得周身一股寒意,冰凉刺骨,一股莫名的恐惧从心底泛出,眼前就像是看到一只黑毛萨乌似地。
“初七道长,我们后会有期!”周华拿着紫铜碗,对着师父晃了晃,手里开始飞速的掐诀。
师父看到他的手决,脸色一变,喊道:“想走?”
同时整个人已经追了出来,朝周华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周华手里诀飞快,嘴里默诵了一句我听不懂的咒语,便如乘风一般,消失在原地。
几乎是同时,夕阳最后一缕残芒消逝在天空上,夜空重新笼罩大地。
师父停下脚步,朝我走来,脸色变得很是凝重,我很少在师父脸上见到这般景象,心里不禁有些怕,但更多还是激动。经历这么多,终于又见到了师父。
走到我身边,师父的脸色也有了些缓和,轻声问道:“守一,没事吧。”
“嗯嗯,师父我没事。”
师父的话一出口,我就觉得鼻尖一酸,心里有太多话想说。尤其是想和师父诉苦,从进入心境之海到现在,所有的事我几乎都是一个人经历的,真的很想师父在身边。
但我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周华刚刚取走了紫铜碗,黑毛萨乌即将重新现世,而且我还不知道他们会从哪里现世。师父应该还不知道这一切,我必须赶紧把这一切先告诉师父才是。
收住哽咽,我跟师父把一切都讲了,包括我进入心境之海,在杀生的帮助下遇到杜先生,也包括这一切其实都是天意之事,都与师父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