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起火把的同时,我脑海里忽地明朗起来,在心境之海中所行的道路和眼前村子周边的山川有了对应,一幅清晰的山川舆图出现在我脑海之中,我完全清楚了该如何去找寻心境之海老人埋藏的紫铜碗。
眼前的事,更加证明刚刚心境之海的一切并非我的一场梦。做梦醒来,梦中一切都是越发淡忘,难得记住,但心境之海的一切却如篆刻在脑海中一样,想忘都忘不掉,我甚至能背出城主府中看到的那些文字。
但这并非好事,心境之海所遇之事越真,就说明黑袍人苦寻不得的“地址”已经借我之手现世,虽然得道老人说这一切都是天意,但我还是怕。真让黑毛萨乌现世,不知又会带来多大灾难。
揣上画好的符,一手持火把,一手握剑,出了三圣庙。庙外的天空乌云遮蔽,连月亮都看不清,更别说星星。这样的夜,不打火把我连路都看不清,师父他们又去了哪里?
出了门,往村中走去。村民此时大概都睡了,村子里一片寂静,瞟了眼之前突发急病的村民家里,也不知村外的郎中来看了以后给了怎样的诊断?我开的药到底是有益还是有害?
“不对,这感觉有些不对!是哪里出了问题?”
夜晚的村子里我游荡在道路上,就想看看能不能知道师父去哪了,见到点什么异象,听到点什么奇怪的声音也好啊?至少有个方向,不至于和现在一般,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可越走,我越觉得有些不对,乃至最后自己自言自语起来。
之前村民忽然犯病,按照医书所说,这是地气土煞作怪。师父当时就说这地气土煞必然是被人有意影响,使一些村民犯煞冲土,最后才得了病。说得通俗点,就是有精善风水之人影响了村民家里的风水,让人生病。
想到这,我便明白是什么不对劲了。之前察觉到村民冲撞地气土煞,完全是因为其病症结合前辈医书所说,但彼时无论是我还是师父、周华都没察觉出地气有什么变化。可眼下,我在这村里的街道中,能明显感觉到不舒服的感觉。
一定是这整座村的风水格局都被人影响了,甚至可能威胁了村民的祖坟地脉。用心实在是歹毒,不仅害村民生病,现在竟然把矛头对准这一整个村子,这是要灭村亡种啊。
可我虽然察觉到异常,我却不擅风水堪舆之事,一定得赶快找到师父,跟他说这村里发生的变化才是。
“守一啊守一,你脑子可真笨,师父怎么会没察觉到这一切?定是勘村子的祖坟去了。”我一下回过神来,自嘲的笑道。
可接下来,问题更大了,这村子的祖坟又在哪呢?周华定是知道的,一定是他带着师父去的,我该怎么找呢?难道出来晃悠一圈还是回去等着师父回来?可我刚刚醒过来,现在正是精神的时候,回去也睡不着。
“阿…阿嚏…”
忧恼间,身旁的墙角后传来一声喷嚏,惊了我一个激灵,握着剑鞘指向那边喊道:“是谁在那?”
如此夜深人静的时候,谁还在外面乱晃?我出声质问后,那边便再没有丁点响动了。心里愈发疑惑,小心的往那边走,不过想着对方会打喷嚏,应该也是人,便也没有将剑出鞘,以免误伤别人就不好了。
“呀!你…你,不要过来。”
在我走近墙角以后,那头传出来一个慌乱的声音。这个声音很是熟悉,可我就是想不起来这个声音是谁的,到底是在哪听过呢?
听出对方的慌乱,又是人,我总算松了口气,没有继续往前,和他隔着墙说道:“不好意思,惊扰到你了。但我不是坏人,我认识村头的三圣庙周华。是他请我们帮忙解决村里遇到的一些事,你别怕。”
本来想出声安慰对方,哪里想到,话刚出口,那边就传来更加惊慌的喊叫。
“有鬼啊!”
终于让我想起来,这不是第一天到村子时,那个被我误认成石头的疯子吗?当时我连夜赶路,又累又乏,在村口遇见他,还被他吓了一跳。当时就觉得他有些不正常,现在更是如此。
我很快转念一想,这个人出现在此地正妙啊,我本来就发愁如何找村里的祖坟。现在他不也是村里人?岂不正好帮我?
脑子里飞速一转,我把火把插在墙缝里,三步并作两步窜了过去,他正躲在墙后头,骤然见到我出现在他的面前,满脸惊惶,转身就要跑。
之前让他跑了是突然,这一下我早已有了准备,哪里能让他跑掉?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衣服,牢牢的抓紧,不让他有机会逃走。
抓住以后,才出声道:“这位兄弟,我是茅山派的道士。真的没有恶意,也不是什么鬼,我们就是来捉鬼的,就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并不想伤害你。”
我已经试着用我觉得最温柔和善的语气跟他说话了,可他还是死命挣扎,最后发现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从我手中逃脱以后,才颤颤巍巍的转过身盯着我,眼睛瞪得和铜铃一般大,满脸的惊恐,犹如见了地狱恶鬼一般。
“这位大哥,你别跑了成不?你答应我你不跑,我就放开你,就问你点事儿,你告诉我我就不管你了,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该干嘛干嘛去,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成不?”
被他搞的我也是无奈,生怕一松手他就跑没影了。
听到我的许诺,他身子软了些,没再挣扎,对着我点下头,表示同意。我这才松了口气,放了手,问道:“大哥,我就想问一下,这村子里村民的祖坟……”
话还未说完,眼前的人便如脱缰的野马般,转身就要跑,根本不打算遵守他刚刚答应我的话。
好在我也没完全放松,追了两步,整个人一扑,把他扑倒在地上,不得已的道:“你跑什么呀?我真的没有恶意,就是想问点事。”
虽然被我抱住,但他挣扎的更为厉害,整个人如同即将被宰的猪一样,亡命的板,嘴里还吼道:“没了没了,全都没了,都被鬼抓走了,鬼又要来抓我了。”
语似癫狂,可说来也奇怪,我和他在这里打斗半天,他又喊又闹,再怎么说也该惊动周围的村民了。
可村子里,却太安静了,莫说没人,连鸡犬也没叫一下的。村子里诡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