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怎么样？你说遭遇了鬼将袭击，到底怎么回事，我女儿有事没？你在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的！”
柳全一下车就仓皇开口，同时四处寻找他女儿的身影。
我对着柳全压了压手，示意他冷静，待所有人都到齐后，我指着那边的帐篷......
“所有学生都没事，老柳你放心吧，楠妍他们都累坏了，已经睡着了，让他们睡一会，我先跟你们讲一下发生了什么......”
“......事情就是这样，那猪脸鬼将的肉体在悬崖下，周松的尸体就在那边。”
“周松死之前，我让他讲述了所有经过和计划，柳楠妍帮我录下来了。所以，你们可不能追究我的责任，相反，你们该给我颁奖，给我奖励才行！”
“小安！”柳全双眼含泪，激动的扶住我的肩膀，然后一把将我抱住......
松开后，他退后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安，我柳全，除了跪过父母，除了给老婆上香时跪过外，你是我跪的第一人！我柳全，谢谢你了！”
说着，重重的给我磕了个头。我赶忙将他扶起，直呼担待不起。
许然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道：“小安，你真是一员福将，这次回山江城，接连捣毁了分裂者的两次破坏计划，这次更是干掉了一名大市级和鬼将！”
“你放心，我一定将你的功劳上报，让总部给你颁奖，给你发奖金！”
我连连摆手，“许科长，这两次我差点被你们忽悠瘸，那分裂者也记恨上我了，要不是它寄生不了我，我现在早就成了分裂者的傀儡了！”
“对了，分裂者两次都提到我的意能和一个人很像，还说我是那人的传人，你们知道它说的是谁吗？”
众人纷纷摇头。
许然派肖强和另外三名队员联系武警去山下寻找鬼将尸体，他和我还有柳全在小楼里审小胖子。
小胖子本就怂，被怒火中烧的柳全一吓，便竹筒倒豆子的什么都说了。
怎奈何，他只知道他爹加入了意能者协会，他爹说会想办法帮他得到柳楠妍，还说要帮他除掉竞争者。
至于那猪脸鬼将和分裂者，他完全不知道是从哪来的，那周松，也是他爹前几天才介绍给他的。
确定罗奥真的不知道更多内幕后，他们将小胖子交给了我，嘱咐我只要不弄死就行。
于是我提着他来到了小楼深处一个相对隔音的房间里，开始了我的意能控制训练。
这一次，我以这里阴森的环境为背景，在罗奥意识里投射了各种各样的鬼怪和恐怖场景。
很快，小胖子凄厉的惨叫声为这栋荒废许久的康养院小楼，带来了无穷生机......
......
早上六点左右，我和柳全坐在断裂的栏杆旁看着被墨汁般的暗夜笼罩的广阔山脉。
“老柳，你说，为什么黎明前的黑夜会这么黑呢？”
“正因为黑成这样，所以当曙光出现的那一刻，才足够激动人心啊......”
“你这是答非所问......许科长他们都走了？”
“嗯，他们找到了鬼将的肉体，带走了被你折磨的只剩十分之一条命的罗奥，又准备去突击抓捕罗奥他爹，所以就先走了。”
“本来想和你打声招呼的，结果你折磨完小胖子后就自顾自在那入定。”
“我那是及时反思意能控制的不足，老祖宗不是说了么，学而不思则罔......”
我转头看了眼柳楠妍和卿弘权的帐篷，“老柳，你丫头和那个姓卿的，你怎么看......”
柳全摸出烟盒，发现里面没了，便找我要了一根。
我看到他旁边的积雪，被他刨出一小块泥地，上面插满了烟头。
他点燃之后，吸了一口，看着悬崖下无尽的黑暗，道：“我干刑警差不多二十年，破过不少案子。”
“既受过嘉奖，也得罪了不少人，黑道白道都有，这些人中不乏一些保护伞之类的角色......”
“为了搞倒我，这些人什么法子都用尽了，低级一点的，直接威胁，给我家里寄过死猫，寄过死狗，寄过带血的娃娃。”
“高级一点的，利用权势影响我老婆的工作，影响我女儿的学习。”
“后来为了家人的安全，我和老婆办了离婚，就这样还不行，那些人还是不放过我家人。”
“最疯狂的那段时间，我老婆精神状态每况愈下，后来就病了，一病不起，没多久就走了......”
柳全长长叹了口气，“好在前几年全国都在搞扫黑除恶，很多保护伞被拔除，这才让我女儿的学习环境好了不少。”
“我女儿其实一直怪我害死了她妈妈，我对此也无话可说，只能尽量对她好，尽量保护她。”
“我本能的排斥所有接近她的男性，但我心里明白，我不可能一直管着她，这样只会让她更恨我。”
“这次，听你说卿弘权，我觉得这小伙子还不错，最起码危难关头愿意和楠妍共同进退......”
“我知道他俩在一个帐篷里，可我能怎么办呢？把卿弘权赶出去？我要是真这么做，怕是女儿也会把我从他心里赶出去。”
“罢了，这一次，就试着放手看看吧......”
说着，柳全又找我要了根烟，点上吸了起来。
我问：“你就没想过换个工作吗？”
“呵，我这种人，除了破案，什么也不会，不干警察难道去当保安？我要养女儿的嘛。”
“既然如此，还不如索性将这条路走彻底，多挣钱点，加入特防科也是这个打算。就算哪一天死了，女儿也会得到一笔抚恤金......”
我摇摇头，心里并不认同柳全的观点，但转念一想，我似乎也在刀口舔血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美其名曰能多些时间陪家人，能多赚些钱给家人过上好日子，可现实却完全不是这样，我现在除了被那分裂者盯上，还和意能协会结怨很深。
那分裂者神出鬼没，那意能者协会更是个庞然大物，这两个敌人要是和我正面刚的话，我根本不是对手。
好在他们目前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我的家人信息。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要说退，那只有带着全家改头换面，去到远离人群的偏远地区去。
可就算去到那里别人就找不到了吗？在如今这个社会，除非躲到原始森林深处，否则时刻存在被查到的风险。
要说进，那和柳全说的行事风格有什么区别呢？这不就彻底过上刀口舔血的日子了吗？搞不好哪天别人也会像针对柳楠妍一样，设计针对我的家人。
想到这些，烦躁情绪油然而生，我随手抓起一团雪，扔下悬崖。
“小安，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你......”柳全突然轻声说道，“我羡慕你在这乱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家人。”
“乱世？没到这个程度吧？还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捞起一团雪洒向柳全。
“你肯定会让我试想今天被算计的是我老婆，又或者让我试想今天陪小丫头来的是你自己。”
“这样一来就能让我体会到拥有意能与没有意能之间的巨大差别，对吧？”
“最后，再以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来结束话术......老柳，你这套路，我已经了然于胸了。”
柳全拍了拍帽子上的雪，“呵呵，表面上风平浪静，水面之下是波涛汹涌！”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屁话，但能力越大自保力越强却是事实。”
“在扫黑除恶的时候，你如果是一个小混混，我们说抓就抓了。”
“可你如果是一头大老虎，那对付起来，就要费劲的多。”
“你走在路上，遇到一只蚂蚁挡路，你抬脚便踩死了，没有谁会在意。”
“可挡路的如果是一只狼狗呢，有的人会绕路，有的人会若无其事的走过去，但很少有人会想着去招惹狼狗。”
“再假设，挡路的是一头猛虎呢？呵呵，所有人都会落荒而逃。”
柳全打开电筒，照向远方，悠悠道：“我要是你，就去当那只最大的老虎，成为让所有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柳全的声音虽然小，但所说的内容却像是一声声重鼓狠狠敲击在我的鼓膜和心灵上。
我看着夜幕里的柳全，良久无言。
还是柳全将手上的烟抽完后，又跟我要烟，见我还在那发呆，用手拍了拍我，“小安你发什么呆，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老柳，你这套路怎么又变了......”
“哈哈......”柳全笑了一会，轻声道：“不是套路，是我的肺腑之言。”
我顺着电筒的光柱看着天边道，“太阳要升起来了，你去喊他们起来吧，这里的确是看日出的好地方。”
柳全沉默了一会，嗯了一声，转身走向帐篷......
接下来几天，柳楠妍仍旧按时来教我画画，我也继续用心学，直到我准备去双合市的前一天，我将说好的一万教学费转给了小丫头。
小丫头感慨说自己以前太单纯了，一个不留神就成为旁人算计的对象，还说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也有像我这种能驱鬼的特殊能力者。
我让她别想那么多，有空多陪陪她父亲，平时好好学习，用心生活......
次日，告别家人，我坐上了去双合市的飞机。
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半个多小时的汽车，我又一次出现在老赵家那间一直为我留着的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