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油?大漆?”
贾元听见杨行秋要买的头两件货品,发出了疑问。
曹硕反应过来。
自己的好女婿是要用钱买一条路出来。
陈郡谢氏如今只手遮天,从京口运来建材,建一座城市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如今却从地方上征收建材,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桐油大漆,价格不高,眼下还要低一些。桐油五十钱一斗,大漆八十钱一斗。若是到荆州采买,还能压压价。”
听了贾元的报价,杨行秋摇了摇头。
钱不够啊!
自己有一百多万的分红,全拿出来还不够呢。
往荆州去是谯国桓氏的地盘,他们和陈郡谢氏不对付,不来捣乱都是好的,指望不上。
“鄙人与先生合买两万斗桐油,两万斗大漆!”
这……
杨行秋看了眼曹硕,颇为无奈。
两个人加起来的确是够了,自己还能剩一部分钱。
可是这样的话,自己就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
人情债是最好的风险投资。
如同谢玄没追究牛家庄抢夺军资,改为从牛家庄征收建材。
为了交待谢玄发布的任务,杨行秋也不得不欠下曹硕这个人情。
还钱容易,还人情债可就难了。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对于杨行秋来说,不理不睬是不行的。
以怨报德,更加不可以。
精于销售技巧的杨行秋非常清楚。
每个人都渴望着内心的平和与宁静,特别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别人的时候。
倘若有人对我们让了步,我们便觉得有义务也退让一步。
如果礼物、好意或服务是有针对性的,或是量身定制的,通常情况下会影响决定人们是否顺从他人要求。
即便这份恩惠是强加于人的。
为了消除令人不安的亏欠感,人们往往会答应一个比先前所得人情大得多的要求。
这就是互惠效应,一种能够最快速度操纵他人,达成不公平交易的手段。
杨行秋自然不肯轻易接受这份帮助。
又不可能当面拒绝。
只有静观其变。
“某采买桐油四千斗,大漆五千斗。”
张靳见到杨行秋不说话,猜出个大概。
这小子,精明的很。
想搭上陈郡谢氏这艘大船。
说是吴郡四姓。
实际上,是以顾氏为首,陆家其次。
张家无论实力还是财力都在末位。
原因无他,在犹犹豫豫之中,站队站晚了。
衣冠南渡之初,顾荣代表江南士族率先拥立晋元帝司马睿登基。
又在几次政局动荡中,坚决拥护晋朝宗室。
故而,吴郡顾氏能列居江南士族之首七十余年之久。
现在有个好机会,能接触到陈郡谢氏,这一炙手可热的侨寄世家。
无论是对自己家族还是整个张家,都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有了张靳带头,其余三人也纷纷加入采购行列。
当然,他们没想那么复杂。
只是想到之后可以让杨行秋带他们修道。
他们改变了计划,甚至愿意直接拿钱,把清单上的建材一次性买齐。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杨行秋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乐开了花。
要是他们把采购任务分完了,自己就不用欠曹硕的人情了。
“贤侄,买多少药材,只管开口。”
曹硕上前抱住杨行秋。
“容在下思量一阵。”
他只是想到叶阳鹤要用药材,具体要买什么,他也不知道。
“笔墨,粗盐,贤侄所需几何?”
这次杨行秋可拒绝不了了。
“笔要三百支,墨要二百锭。粗盐不用太多,一百石足用。”
曹硕转过头去对贾元说。
“好,再请阁下,采购红绸二百匹,锦缎一百匹,丝绵五十斤,猪牛羊各一百头,若有富余,便作酬谢。”
贾元略一盘算。
这一趟,单从曹硕这里就能赚个四十万钱。
要是再能转手倒一倒这上千万的货款。
再次成为一地巨富,指日可待啊!
“小人领命!先生列好药材明细,明日小人便出发。”
说完他就和顾缨他们去商量采购的细节了。
“多谢叔父,小侄告退。”
杨行秋刚要离去,就被曹硕拉住。
“贤婿,为何要走?”
杨行秋心想,曹硕可真是步步紧逼。
“丈人,小婿回去筹备药材明细。”
听到这个回复,曹硕满意地点点头。
“那老夫不便强留,告辞。”
离开了工坊,杨行秋急着往客房赶。
一百多万啊!
虽然东晋是物贵钱贱,这也是一笔巨款了。
赶紧和女友商量一下怎么用才是正事!
“老婆!我跟你说……”
杨行秋刚一推开房门,就看见叶阳鹤抱着嚎啕大哭的夏荷。
“好妹妹,你别哭了。”
夏荷的眼泪不断往下掉,打湿了两人的衣襟。
从葛岑那里知道了夏荷要对自己女友不利,杨行秋只觉得是什么阴谋。
“你哭个什么劲!”
他刚把夏荷拉开,就对上了夏荷那张布满泪痕的脸。
“那什么,你为什么哭呀,说出来,我想想办法可以吗?”
听着男友突然柔声细语地安慰着夏荷。
叶阳鹤感觉有些不对劲。
十分有十三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