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行秋忙着画图纸的时候,叶阳鹤跟春桃就在照顾诊所里的病号。
春桃在厨房将饭菜做好了送来,诊所飘散出阵阵饭菜的香味。
借着吃饭的时间,叶阳鹤讲起了伤口的处理。
“正确处理的急性伤口将会在7—15天内愈合,超过1个月不愈合的被称为慢性伤口,由于各种特殊情况,导致伤口超过数月或数年不愈合,则属于陈旧性伤口。”
春桃坐在一旁听得很认真。
“如果是陈旧性坏腐伤口,因为伤口处存在较多的腐肉、脓液或干痂,这些坏死组织覆盖在伤口上面使伤口无法愈合。不及时处理的话导致伤口进一步恶化坏腐,散发出腥臭味,甚至生蛆。
此种类型伤口应该先进行清创袪腐处理,借助外科工具清除伤口腐肉和坏死组织,使新鲜的肉芽露出来,配合药膏袪腐,保持伤口的洁净、消除感染。”
叶阳鹤边吃饭,讲着处理坏死伤口的要点。
刚开始接触外科清创的春桃,本来就没什么食欲,听完直接开始送饭给病号们。
在场的所有人都发觉到不对劲,特别是趴在草席上的葛岑。
这姑娘看着像是个大家闺秀,却懂清疡刮脓,又讲出些怪话。
见惯了血肉模糊场面的葛岑,不知道叶阳鹤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吃得下去饭。
叶阳鹤招呼那些看着俘虏的甲士们。
“你们过来一起吃饭吧!”
“夫人,小人不敢,庄主交待换岗后方能用饭。”
甲士们站在一旁,寸步不离。
葛岑更是觉得可疑。
占山为王的土匪,横行乡里的豪强,葛岑经过三十年的东征西讨,他见过不少。
看见白米精肉,还能站定的兵可不多见。
只有将军的亲卫能做到。
虽然挨了一顿好打,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但他的头脑还算清醒,
甲胄整治精良,武器锐利,形制与军中所用相近。
难怪能劫走辎重,看来其中还有隐秘之处。
葛岑正盘算着跟辎重丢失相关的蛛丝马迹。
“给!”
春桃将饭菜递到葛岑眼前。
一阵肉香,钻进了他的鼻孔。
正好肚子饿了,还是先吃饭吧。
葛岑捧起碗筷,往嘴里扒米饭。
“陈旧性肉芽创面,由于污染、感染或者护理不当造成组织坏死,颜色通常为灰白色或淡黄色,且坏死组织长期附着在伤口表面,导致伤口无法愈合。
坏死组织再生能力差,且高低不平,需要用刀或镊子将坏死的肉芽组织刮除或者剪除,使之出血,促进伤口愈合。”
叶阳鹤继续讲着处理伤口方面的知识。
看着面露难色的春桃,叶阳鹤安慰道。
“我刚开始接触外科的时候,也是这样,觉得心里不舒服,习惯就好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春桃也掌握了不少医学知识,她现在有了个疑问。
“姐姐的医术,也是这样学到的吗?”
叶阳鹤不太愿意去面对这个问题。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叶阳鹤其实对医学不感兴趣。
从小就在父母的压力下,从认识药材到背诵药典。
上学、考试、选专业,都是在父母的安排。
如果让她自己去选,可能她会选择成为作家或者画家。
只是认识了杨行秋以后,他这样说过。
“医学生的社会责任重、成才周期长、职业风险高。医生们也不想被“神圣”绑架,这是客观的事实。
可是现代社会,世界上还有哪个行业,在入行的时候,需要集体宣誓某种誓言。
积极地预防和医治人民的疾病,推广人民的医疗卫生事业。
还有比投身医学更加神圣的事业吗?”
叶阳鹤想出了一个答案,只是不确定春桃能不能理解。
“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
春桃当然理解不了话中的含义。
“姐姐,我听不懂!”
叶阳鹤一声浅笑。
“没关系,姐姐再教你就好!”
“陈旧性脓腔伤口,内部存在脓腔、囊肿、窦道,导致伤口长期不愈合,脓腔内部环境不易被察觉,且有可能存在感染和坏死情况,愈合速度也相对比较慢。
需要手术剖开,进行引流排脓,脓液排出后才能上药修复,窦道伤口则需要手术剖开,变为开放性伤口处置。”
春桃继续耐心地听着讲解,结合着刚才的实际操作,提升着处理伤口的能力。
“如伤口不大,伤口边缘整齐对合好,先用棉签蘸取消毒剂清洗伤口,再用生理盐水洗,伤口周围用碘伏消毒,用创口贴敷盖伤口。如伤面表皮剥脱,经清洗消毒处理后,伤面撒少许敷料,盖上消毒纱布用胶布固定。
伤口大、深或伤口边缘裂开,应清创缝合。”
叶阳鹤讲了一段常规的外伤处理知识,却有很多实现不了的操作。
没有棉花就没有棉签,消毒剂,酒精、碘伏、双氧水、红汞都没有。
创可贴更是没有。
叶阳鹤说完开始想着,怎么去解决缺少医疗用品的问题。
现在仓库治疗用的药材都是那天抢来的,那以后该怎么办呢?
“不准窃窃私语!”
甲士的一声怒喝,吓了叶阳鹤一跳。
“怎么了?”
叶阳鹤转过头去询问情况。
“夫人,这几个杂胡,聚到一处像是在密谋。”
叶阳鹤看着蹲在墙角的几名俘虏。
“你们在说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那名羯族俘虏结结巴巴地说。
“我们,我们,是……”
看着横在眼前的长枪,他又不敢说出来。
“他们在说,姑娘你是个好人。”
说话的人是葛岑。
葛岑还想显摆一下自己的能力,只是屁股还疼得厉害。
“小人,常与胡人来往,听出几句而已!”
“是这样啊!”
叶阳鹤知道没什么别的事,回身继续跟春桃研究医术。
“夫人!我们……”
那名俘虏见叶阳鹤转身离去,立刻出言挽留。
“怎么了?”
叶阳鹤回头看去。
俘虏们跪在地上,低下头颅,右臂微曲,右手手掌稍向前伸,手心向上。
“你们是手痛吗?我看看。”
葛岑看出他们要干什么,想要出言阻止,却被甲士拦住。
叶阳鹤仔细检查了他们的手心,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没有事的,只是手有些干裂,之后我配些药油给你们擦擦,你们先养伤吧。”
“遵命,主人!”
叶阳鹤听见他说的话,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其余的俘虏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
“遵命,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