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时期,畜妾之风甚盛,以皇帝的后宫尤甚。
《晋书》记载,晋武帝多内宠,平吴之后复纳孙皓宫人数千,自此掖庭殆将万人。而并宠者甚众,帝莫知所适,常乘羊车,恣其所之,至便宴寝。宫人乃取竹叶插户,以盐汁洒地,而引帝车。
西晋开国君主司马炎的后宫有上万人,每天坐着羊车决定临幸哪位妃嫔,为了得到皇帝的临幸,将盐水洒在地上,利用羊喜欢吃竹叶和盐的特性,使羊车在自己的门前停下,这就是“羊车望幸”的典故。
开国君主尚且如此,王公大臣们自然是上行下效,充盈后庭。
《礼记》有云,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于内,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于外。
天子听外治,后听内职。教顺成俗,外内和顺,国家理治,此之谓盛德。
《礼记》中后宫之数不过一百二十,两晋时期的后宫,多达数万,礼崩乐坏,可见一斑。
统治阶级常年沉迷于奢靡享乐之中。西晋的“太康盛世”也昙花一现。司马氏政权在莺歌燕舞之中迅速没落。
杨行秋想起这么多,当然是不想接受曹硕的提议。
在宗法制的影响下,封建社会的婚姻,有三个主要目的。
一是祭祀,二是延嗣,三是内助。
纳妾也是受封建制度承认的一种婚姻形式,曹硕的目的很明显,用政治联姻和杨行秋组建利益同盟。
杨行秋心想,为了自己的野心,连女儿的幸福都可以牺牲吗?
这种婚姻制度下,妾的地位远低于正妻,待遇只比春桃这样的奴婢好上一些。
于情于理,杨行秋都要拒绝,只不过要考虑方式,曹硕代表的曹氏宗族,自己可得罪不起。
东晋的法律对于纳妾有着年龄和品阶的限制,年不满三十,不得畜妾,位不及黄门郎,不得畜妾。
当然,以杨行秋的所作所为,拿法律说服曹硕自然是行不通的。
曹羽见杨行秋神情凝重,以为是他心有顾虑。
“大哥,舍妹虽不及叶夫人那般倾国倾城,却也生得美艳动人……”
曹羽的话提醒了杨行秋。
封建社会,纳妾需要征求正妻的同意,叶阳鹤肯定不同意,自己就有拒绝的理由了。
“依礼法,当问过夫人后,再行定夺。”
曹羽听到杨行秋的回复,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向曹硕复命。
见到曹羽远去,杨行秋松了一口气。
王贤以为他是在叹气,宽慰道:“尊师不必忧虑,悍妒之风虽盛,乃未加管束所致。”
东晋之时,礼崩乐坏的另一个表现,是女性意识的觉醒,尤其是在反对纳妾这件事情上。
比如桓温之妻,晋明帝司马绍之女——南康长公主,因桓温平定成汉,掳李势之女为妾,便带领持刀婢女数十人,要杀死她,见到那姿貌端丽的容貌。没有动手,留下“我见犹怜”四字后,离去。
再比如谢安之妻刘夫人拒绝谢安纳妾,兄弟子侄称《关雎》、《螽斯》有不忌之德来劝说,刘夫人以《关雎》和《螽斯》为男子所作,非女子之作为由,再次拒绝了谢安纳妾的请求。
以上种种,只是魏晋南北朝女性地位提升的冰山一角。
因封建礼教秩序的崩溃和胡人以母为尊的风尚传播,女性地位逐渐提高,以至于唐朝能够出现武则天这样空前绝后的女帝。
在王贤看来,反对纳妾的是悍妒之妇。
杨行秋倒觉得,这样的悍妒之妇,多多益善。
杨行秋想着,就从王贤这个弟子开始,解放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