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端来了水,杨行秋说:“我们先洗洗脸,平定天下并非一朝一夕,要有个计划才行。”杨行秋看着依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女友,帮她把脸洗净了,又洗干净了自己的脸。
叶阳鹤问道:“要计划什么呢?”杨行秋思索片刻,开口道:“围绕咱们掌握的知识,学科系统也是系统,现代科技就是外挂,制作出下能左右当前局势的方案。”叶阳鹤也开始按着这个思路,整理起头脑中的知识。
杨行秋看着陷入思考的女友,拍了拍她的背,“今天先休息,明天再考虑也来得及。”叶阳鹤站起身,回了卧室。
杨行秋帮着春桃把火炉搬进了屋,春桃整理好了床铺,杨行秋看着躺在床上的姐妹俩,找了个靠近火炉的地方,打好了地铺。
古人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于有着丰富的夜生活的现代人来说,漫漫长夜属实难熬,杨行秋借着这个时间,筹划起明天的行动。
牛尚和曹羽已经取得了足够的信任,年轻人终究还是年轻人,如果卢老夫人明天问起,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呢,还有那场大火,自己用天降祥瑞解释过去了,真实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千头万绪一起萦绕过来,杨行秋一时也理不出个思路来,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怀里突然感到一阵温暖。
“好冷啊,你往那边点。”叶阳鹤直往男友怀里钻,刚才还信誓旦旦要匡扶社稷,救死扶伤的她,在清冷的夜里,又变成了黏人起来。
“怎么不跟好妹妹睡一起了?”杨行秋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友,多少有点明知故问,那些心里美好的滤镜一一消失,对魏晋南北朝的幻想一一破碎,展现在她眼前的是冰冷的、残酷的现实,面对着这么大的打击,她再怎么坚强,现在也只想找个温暖的怀抱。
叶阳鹤听完把男友抱得更紧了,“春桃太可怜了,我躺在她旁边,总是想哭。”
杨行秋在她耳畔轻轻地说着:“有个容身之所,还能勉强温饱,没有性命之忧,在这个动荡的年代,已经是够幸运的了。”
叶阳鹤一脸不可思议,说着:“怎么可能?”
杨行秋为了让叶阳鹤对当下的局势有一个更好的认识,从高平陵之变开始,三分归晋、八王之乱、五胡乱华、永嘉之祸、西晋灭亡、衣冠南渡……直到杨坚灭南陈,统一天下。三百年间,无数的惨绝人寰,无数的家国血泪。
子不能庇父,君无可保臣。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
平时杨行秋讲起历史,叶阳鹤总会置之不理,脑子里除了卫玠、潘安、兰陵王,就是苻天王、冲弟弟。长篇大论哪有嗑CP有趣呢?
可是今天,叶阳鹤听得格外认真,如同在课堂上的学生一样,吸收着宝贵的知识,充耳不闻变成了洗耳恭听,沉重的历史就是眼下的生活,她必须知道,她也终将知道。
什么是真正的魏晋南北朝!
杨行秋说完不忘照顾女友的情绪,“你也不用太过失望,毕竟亲眼见到真正的苻坚,这种待遇也只有穿越者才会有啊!”
叶阳鹤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什么时候啊?我怎么没印象呢?”
杨行秋小声说:“就是昨天晚上啊!我们不是趴在草丛里,那个引开追兵的人就是苻坚啊!”
叶阳鹤对昨晚的惊心动魄的一夜印象深刻,“他就是苻坚吗?那晚天太黑了,看不清样子!”
杨行秋继续说着:“慕容冲也可以见到哦,还有谢灵运、陶渊明、顾恺之,还有谢道韫,神情散朗,有林下风气……”正浮想联翩之时,被女友揪住了脸。
叶阳鹤虽然不精通历史,但是咏絮的才女还是听说过的,警告道:“在想别的女人是吧!看我怎么教训你!”
杨行秋笑道:“封建社会,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吗,以我的才能,弄几个小妾伺候还是没问题的!”
叶阳鹤有些生气,小拳头直往男友身上捶,“我不管,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敢想三妻四妾的事情,我就……”,一时语塞,急出眼泪来。
杨行秋把女友紧紧抱在怀里,说:“好了,我答应你,那你也不能盯着男人看哦,这可是很失礼的哦!”
叶阳鹤小声说着:“那,那你也不能拿我的香水送人!”
杨行秋笑笑,让女友的头靠在自己胸前,“好,我答应你,早点睡吧!”
两人就这样在这个小山庄里,睡了安稳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春桃准备好了洗漱用具,杨行秋和叶阳鹤一脸惺忪的起床,古人的作息两人都不太适应,还有就是洗漱的方式。
现在叶阳鹤就对着春桃递过来的木棍发呆,杨行秋倒是明白过来,这是刷牙用的,把柳树的嫩枝咬碎就是牙刷了,用着这种牙刷,要小心别把牙龈弄破了。
洗脸也是个问题,叶阳鹤看着春桃拿来的一小盒粉末,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杨行秋调侃道:“亏你还自称自古至今,药典名录,医学著作,无一不精、无一不晓,连《千金方》里的澡豆都不知道!”
香皂,也叫胰子,最开始就是用猪胰脏和豆粉研磨而成的,虽然跟现代人用的香皂在外形上有所差别,功能上却是相同的。
在杨行秋和叶阳鹤还在洗漱的时候,主厅里,牛尚和曹羽正在跟卢老夫人请安。
卢老夫人借机问道:“尚儿,羽儿。昨夜商议何等大事?竟敢擅自饮酒!”
牛尚刚从宿醉中清醒过来,不知该如何回答,曹羽因为那个奇怪的梦,现在脑内一片混沌,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卢老夫人见两人垂头不语,开口道:“既然不说,老身便依庄规处罚。”
牛尚听见庄规二字,早已吓到抖似筛糠,本来就不善言辞,更是组织不出语言。
曹羽却清醒了过来,“回姑母,昨夜,依姑母的吩咐,我与尚兄商议与杨旭对饮,以观其破绽,却知其确为弘农杨氏之人,家学深远,因不愿为杂胡之婿,受髡钳之刑。又饮了半晌,杨先生言及与司马氏有灭族之恨,牛继马后之谶。又见山下火起,称是天降祥瑞,五德始终,天意晋祚将终,尚兄可为天子,侄儿可为辅翼,其愿佐尚兄登基称帝。”
牛尚一听到天子,称帝,又兴奋起来:“娘,儿要当皇帝了!我们兄弟三人昨夜已报皇天后土,结为兄弟,共报大仇,同享富贵。”
卢老夫人见二人不似虚言,开口道:“二人之心,老身已了然。只是清谈玄学之说,岂可信以为真!念及二人一片赤子之心,今日便不罚了。”
所谓清谈玄学,是指专门讨论一些抽象的脱离实际的问题。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然而时人终日钻研虚无缥缈、空洞无物之言,正是这些欺世盗名、信口雌黄之徒,才使得朝政日益败坏,国势日渐倾频。卢老夫人认为,跟着这样的一群虫豸,怎么能治理好国家呢?
颇为不喜地呼来婢女夏荷,“请杨先生过来,老身正要讨教,还请杨先生指点一二。”
见夏荷来请自己,杨行秋并不意外,看来又一出好戏就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