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苘冷凝的目光从车头前的钢丝上滑向年轻男子的脸,因为风沙的关系,钟离期戴着口罩和护目镜,容貌被遮去了大半。
但叶苘才刚见过他没多久,所以很容易联想到他的死相。
貌似她空间里已经收集了六族人员的尸体了,再把钟离家的这货弄进去,就有七族人的尸体了,离“集邮”九族尸体不远了。
叶苘正要起身下车去“集邮”,突然车后方响起了一道还算耳熟的声音:“钟离期,不知道我上官家的人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以至于你要这么兴师动众的?”
原来“许宪英”是上官家的人,叶苘眉头微动,又老神在在地坐下了。
钟离期听见这道声音也是一怔,看看车里的人,再看看眼前这车,露出恍然之色,连忙堆起笑脸朝来人道:“上官兄说笑了,钟离家与上官家一向交好,哪来得罪。我是拦截勇者小队的翁帆,误把这位姑娘的车给拦下了,只打算上车看看,找不到翁帆就会放她们走。
现在知道她们是上官家的人,自然也不用看了,那什么狗屁勇者小队高攀不上上官家!”
上官宪走到钟离期面前,扭头看了一眼车里安然无恙的叶苘,放下心来:“钟离期,各家虽然明面上没说,但大家私底下多少都有几只小队在外活动,你还是别这么肆意妄为的好。
那勇者小队在基地也不是寂寂无名之辈,虽然不是我们上官家的人,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东方家、司马家或申屠家的呢,我劝你动人之前,先抄抄底,别给自家招祸。”
“上官兄说的是,多谢上官兄提醒”钟离期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但凡上官宪在上官家的地位低一点,他都敢当场把这厮给弄了,可上官宪偏偏是上官大福那个死胖子的儿子,上官大福又是上官家主的眼珠子,谁敢动上官宪就是动上官家。
钟离期就算再狂,也深知自己招惹不起整个上官家。
上官宪敲了敲副驾窗的门,示意叶苘开门让他上车。
叶苘不知道这货到底要干嘛,便打开车厢的门,让他上车了。
钟离期见两人一副熟稔的样子,也收起了拦在车头的钢丝,眸底藏着阴郁目送房车离开。
“七少,姓翁的那厮肯定还没来,咱们还接着等吗”钟离期的小弟问。
钟离期想到翁帆那嚣张无比当众打脸他的样子,始终咽不下那口气,但又顾忌上官宪刚才说的话,怕那只小队真是东方家的人,只能强按下心底的不快,恨恨道:“等个屁,没看上官宪都瞧见咱们了。”
拉开口罩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钟离期满脸阴鸷道:“走,回去抄抄姓翁的底,看他到底是哪家的走狗,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般当众折辱本少!”
一行人兴冲冲地来,气哼哼地回去,白吃了半天的风沙,心情很不美丽。
钟离期越走越想越气,连带着把叶苘也记住了。
他心下暗暗琢磨着,等找着机会一定要把所有见过他丢丑的人统统除掉。
估摸着车走远了,周围再没有旁人,上官宪才冲叶苘负手一礼,客气道:“叶姑娘,又见面了,想必姑娘之前已经听见了,我本名上官宪,真正的身份是隐世家族上官家的人。
许宪英只是我在俗世中行走时,乔装改扮用的化身化名,谁知道竟在香城遇到了熟识许宪英的人,也就是张学义和郑宇宁他们,被他们当成了真正的许宪英。”
“你倒坦白”叶苘眼神都没给一个,语气凉淡,明显夹杂着不快。
她本来就对隐世家族的人没好感,再加上这厮坏了她的“集邮”计划,她能给他好脸才怪。
叶苘之所以没当场把他收进空间嘎了,是因为她没从这货身上感受到恶意。
她反倒隐约觉得这货是有事要找她,正巧遇到钟离期想打劫她,所以出面解围来了。
“叶姑娘,你怎么没去海城,倒来了龙京基地”上官宪不知道叶苘正琢磨要不要杀他,一门心思地纠结该怎么才能劝她离开龙京基地。
“我不能来龙京基地”叶苘这才冷冷瞥了上官宪一眼,带着十分戒备。
——隐世九族灭了赫叶一族,九族之中就包含排名第二的上官家。
而且看上官宪之前在香城对她的态度,他已经认出了她。
所以不管上官宪在她面前做什么姿态,无论善恶,她都不会相信他。
“龙京基地……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安全,其实,我觉得,海城基地可能更适合你”上官宪嗓音有些艰涩:“对了,我给你的银叶……”
叶苘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善意,至少表面意图是好的,听他提起银叶,她很坦然地接过话头道:“银叶我弄丢了,没办法还给你了,你要的话,我赔你一包饼干。”
“不用不用,丢了好,丢了也好”上官宪心下松了一口气,复又正色道:“叶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很有主见的姑娘,我的话你未必能听得进去,但有些话我还是想和你说。”
叶苘没吱声也没回头看上官宪,貌似在专注地开车。
上官宪知道她是在给他机会说话,接着道:“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三件事,第一件事,我想劝你离开龙京基地,去海城基地,我无法告诉你原因,但龙京基地真的很危险。
第二件事,今天之后,我们以后就算见了面也要装作互不相识。
第三件事,以后不要随便救人,更不要拿自己的任何东西给别人吃喝,尤其是,水。”
“嘎吱——!”
叶苘在听见“水”字时,再次停下了车,转头极为危险地紧盯着上官宪。
与此同时,鬼面和戴曦月也同时用目光锁定了上官宪。
这一瞬,上官宪感觉头皮一紧,脊背发凉。
也是这一瞬,他觉得自己好像严重低估了叶苘的实力,以及她对那件事的了解程度。
“叶姑娘,你……”上官宪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死神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