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运营部的会议室灯光大亮。
所有人看着墙上的PPT报表，有些愣神。
“第一天热度指数，18%。”
“第二天热度指数，88%。”
何长云敲了敲手上的笔记本，锐利的眼神扫过全场。
“第一天没人汇报，没问题，第二天没人汇报，是我的问题，那么第三天，286%的搜索热度，还没人整理汇报，你们是打算把我送走了？”
286%什么概念？
前瞻直播才300%涨幅的搜索指数，还全是在搜兑换码的！
环顾全场，十多位负责人全部低着头，不敢说话。
能进这个会议室的，没有一个是小角色。
但所有人同时都进这个会议室，那就是来当小角色的。
你品，你细品。
“总监，我这里有一份...粗稿，您要不要看看？”
何长云看了看自己右手边的心腹大将，笑笑：“晚了！”
指向墙上的PPT：“我自己做的！”
所有人的头更低了。
笑面虎笑完了，震慑效果也给足了，何长云开始安排工作。
“上面让我和开发部商量过了，行政部那边的墙头草不用管，两个方案：第一，由我们发声明，公关市场部那边配合好，该道歉的道歉...”
话音刚落，就有人问：“那有补偿吗？”
何长云头也不抬。
“你是新人吗？”
那人脸色一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都干到这个位置了，还能问出这么萌新的问题。
“那到时候公关压力会不会比较大？”
何长云摆摆手：“所以方案一被我否了，这锅不能我们一个人背，一起下水！”
会议室众人松口气，“老大威武！”
只是威武过后，何长云低着头淡淡说道：“谁负责的那串代码，自己去找人事离职。”
话音刚落，会议室不少的目光都下意识看向某个角落。
在那里，坐着一个戴着眼镜，厚重的刘海几乎遮住镜框的妹子。
迎着众人悲悯的目光，妹子委屈得想掉眼泪。
她真的不知道那一串代码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何长云敲敲桌子，继续说道：
“方案二：我只给大家一星期的时间，公关部那边的老王和我兜底！开发那边需要时间，三天打补丁，一天上线，剩下的交给公关，麻烦大家这几天加加班。”
那有加班费吗？
没人说话，但是恍若一瞬间，所有人的心声都是统一的。
发觉到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刚才问补偿的组长翻了个白眼。
哥们现在不傻！
何长云猛拍桌子：“舆论来了也是一起扛！不要忘了我们的重心，海灯节！春节要上的海灯节！这环节出了问题，大家一起摘牌子滚蛋！”
“收到！”
众人开始有序退场，会议室变得寂静无声。
只剩下何长云吸溜咖啡的声音。
他顿了顿，看着眼前出现的一双圆头小皮鞋，问道：“找我递辞呈吗？”
眼镜妹泫然欲泣，职场上的冷漠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但是，不该背的锅她不背！
于是她开口道：“何总监，那串代码我真的不知道...”
何长云放下咖啡，抬手打断道：“小雪，我这样和你说，出了问题，理应是整个部门一起扛，上面的压力我扛住了，拿出了解决方案，没问题吧？大家年终奖减半刚才也讨论过了，你也没意见的对吧？负责舆论公关的小陈今早上已经离职了，你知道吧？还有什么问题吗？”
安若雪捏紧了衣角，何长云今天在整个策划部暴怒而起，杀得人头滚滚，谁不知道？
但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通宵达旦做的项目策划，不甘心离开这家抛洒了自己数年青春的公司，不甘心自己的未来是一片迷茫的海。
所以...
“关于数值和机制的问题，打完补丁就可以解决，未知代码我这边已经有了应对预案，我可以不要年终奖，我主动降薪！总监，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神里绫华的企划做完...”
何长云摇摇头，从笔记本边抽出一个文档，递给了安若雪。
“策划案你拿回去吧，开发部那边我会通知删档，方案很好，你修改一下，放到哪家公司都会要的...只是，钟离这次，你的确是做错了。”
安若雪眼前一黑，双手都有些颤抖。
什么扯淡的青春，什么岁月的祭奠，都是假的。
只有这一份企划，是真的。
她看着那份厚厚的档案袋迟迟没有接过，如同看待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钟离的企划她只是负责人进行参与，但是神里绫华这个角色，是她全部的心血！
何长云敲打着桌子，已经下了逐客令。
“嗡嗡嗡...”何长云眉头一皱，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老王？”
安若雪拿着档案袋，迈动着沉重的步子，正打算离开这片伤心地。
只是身后的何长云，听起来有些心情不太好。
“删不掉？源码？为什么会涉及到源码？”
安若雪回过头，在何长云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表情。
和今天上午在部门发火“杀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删不掉怎么办，只能加？你们开发部是吃史的？！”
“不是，你先别发火老王，我刚才在开会不好意思，骂习惯了...我知道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但是你踏马的是开发负责人啊，你吃干饭的！现在说要加一个角色预案，我哪里拿的出来啊？！”
电话那边沉默了，何长云也沉默了。
然后何长云继续道：“我说我刚才是因为嘴快，你信吗？”
“嘟——”忙音响起，何长云捏着太阳穴，又打了回去。
“真删不掉，只能加？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的疏漏吧？我不是在骂你...要不你找找手底下是不是有敌台奸细，对门的企鹅打过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咱们现在不就是在讨论解决方案嘛...”
“诶打住打住，这事儿和我们策划部没关系，你自己去找老大汇报，上午我已经挨过骂了，其它部门我来协调...”
哆哆哆，挂断电话后，何长云敲着桌子，一只手拂过自己只剩几绺的头发。
他现在好想骂人。
看到会议室还有人以后，他开口道：“去通知开会。”
只是意识到站在会议室的是安若雪以后，何长云眼里亮起了光芒。
他斟酌了一下，问道：“你刚才说，你那里有一个应对预案，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