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真的好疼啊,有蚂蚁在身上爬,在身上咬,真的好疼啊。
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味,刺目的白炽灯光,一声声震破云霄的哀嚎。
这是小无名的日常。
一个不大的实验室,十多个岁数差不多的小孩一个个被束缚在病床上,每个床边都放着相同的巨大的冷冰冰的仪器。
仪器里装着冰凉的药剂,数十根导管插在每个小孩身上,血液不断的被抽出,药剂不断深入。
每日从灯被打开的那一刻,哀嚎声就开始响起,直到灯被关上,只剩下嘶哑难听的哑语。
小孩不断死去,不断有新的替补出现。
小无名以为他迟早会适应这种疼痛,可是这疼痛每日剧增,他只能任由身体抽搐,下意识的发出哀嚎,直到身体完全动不了,嗓子也完全哑掉无意识的发出赫赫的声音,脑子里也只剩下疼,这时候才能眼神麻木的看着不断输送药剂的导管,日复一日。
终于有一天不再有新的小孩进来,病床上的小孩也渐渐只剩下了三个。
他们三个分别被装进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罐中,装了有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记不清了,只记得水很浑浊,水外站满了穿着白衣服的人,这些人对着罐子指指点点,手里不断记录着什么。
后来有一天消失了一个玻璃罐。
玻璃罐中的水由腐烂的绿色变为腐臭的土黄色,已经丧失行动能力的他们两个被扔进了一个蛇窝,红的黄的黑的,密密麻麻的蛇趴在他们身上,撕咬啃食,血肉模糊,在黑暗下,两道微弱的呼吸声,鳞片与鳞片之间磨砂的声音,尖利的牙齿刺入皮肉的声音,交相起伏。
在某一刻,一道呼吸声消失了
没有意识的他又被送上了手术台,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被扒皮抽筋削骨,在疼痛中反复醒来,昏迷,醒来,昏迷,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咬紧牙关,不发出白衣恶魔喜爱的哀鸣。
身体好疼啊,身体里面是不是有蚂蚁?好痒啊,好熟悉的感觉。
无名睁开眼,感受着身体的疼痛与痒意,双眼无神的盯着通道的墙壁。
“哟呵,小葫芦,你醒了,来吃口东西。”胖子一直盯着这边。
无名睁开眼睛他就看到了,担心他饿,一只手把无名扶起来,另一只手端着饭盒,就往无名嘴边送。
无名机械的张嘴吞一口糊糊。
“烫不烫?好歹吹吹再喝呀,这可是刚煮的!”
正在扒拉火堆的无邪听到胖子的声音,立马回头“名子醒了!名子!你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回事?名子有没有烫伤?”
无名好似没有听到声音,依旧望着空旷处。
无邪一见无名这样,心疼的准备将手放在无名脸颊,准备看看有没有烫伤。
无名见到伸来的手掌,有了反应,身体脱离了胖子的怀抱,双手抱头蜷缩在地,由于过度用力,整个身体微微颤抖。
无邪的手停在半空,“名子?名子!是我!无邪!你怎么了?!”
胖子见状不对,把饭盒扔到旁边,赶紧将无名抱起,将他整个身体镶嵌在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慰“乖,不疼不疼,呼呼就不疼了啊,乖,乖乖,不疼……”
胖子身体还微微摇晃,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无名背部,仿佛在安慰小孩一般。
这一招很有成效,无名在一声声安慰声中,又重新睡去。
胖子将无名的身体伸展开,让他仰躺着在自己的膝上,嘴里轻哼着歌谣,
“月儿明,风儿静,
树叶儿遮窗棂呀,
蛐蛐儿叫铮铮,
好比那琴弦儿声啊。
琴声儿轻,调儿动听,
摇篮轻摆动啊,
……”
唱的不是很好听,胖子粗旷的声音唱这种小调,有种不伦不类之感,可是很神奇的是此刻胖子身上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伴随着歌词,温暖而又安心。
另一边的无邪傻不愣登的蹲坐在地上,就盯着自己的右手,好像要把手看出花来,整个人冒着阴郁的雾气,那怨气好像都要实质化了。
等巡查完环境的黑瞎子和张启灵回来就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黑瞎子好奇的靠近无邪“这是怎么了?你饿了,想要在身长个蘑菇来吃?”
无邪没心情跟他瞎扯,闷闷出声“刚刚无名醒过来一次,跟魂丢了一样,吞了口刚煮开的压缩饼干糊糊,我想看看他怎么样,他好像很怕我,抖得跟筛子一样,幸好胖子会在,让无名又重新睡下了”
胖子用手捂住刚睡着的无名耳朵。对过来探查情况的小哥道,“小葫芦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疼,醒过来后也没什么反应,直到小天真伸手他才有些动静,这种反应我以前也见过,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那时候有些学手艺的人都是不被当人看的,每日不是被挨打就是挨骂,一见到别人一伸手就会下意识的抱头,小葫芦以前过的苦啊,肯定是受了很多折磨,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见到熟悉的场景,身体自己做出的反应。”
无邪也凑过来,拉着无名的手,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名子以前过的这么苦吗?以后我一定会罩着你的,不会再让你受一点苦!真的!”
黑瞎子一听他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小骨头受的伤一大半都是替他受的,还有脸说这话!
黑瞎子一屁股挤开他,把两人的手分开,自己捞上那只手,“说啥子说!我家宝贝在睡觉,你说的他又听不见,别吵着他!”
无名被这嗡嗡的声音吵醒,用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有些烦躁,“已经吵着了。”
无名很明显没有记住之前发生的事,淡淡发问“我睡了几天?”
张起启灵将起身的无名又按在自己的腿上,双手为他按着太阳穴,为他缓解头部的胀痛,“一天一夜。”
“是吗?我还以为睡了好几天,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无名闭眼享受着按摩,但口腔传来的麻痒驱散了这淡淡的舒适感。
好像有点不对劲,无名突然坐起身,他不应该这么快好的。
在众人始料不及之下,无名用剑在手上划了一个口子。
“你干嘛!”
无邪惊呼,抢先一步将无名的手捧在掌心查看。
在众人的目光下,只见伤口血液迅速止住,伤口边缘也开始迅速合拢,这几秒之间就在众人眼下,伤口结了痂。
无名知道为什么他会梦见以前发生的事了。
“实验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