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黎王彻底没了气息后,左丞相带着遗诏与庸盛一齐下到底层。
小内侍成煜默默低头跟在后面,存在感低的几乎隐形了
“大王殡天!!!”左丞相朝着门口还在激战的人群大声喊道。
一语出,众人齐齐跪地
“大王遗诏-----
王儿庸盛,恺悌君子,人品贵重, 仁安宽厚,特传位于公子庸盛!!!”
左丞相哽咽着诵读完黎王的遗言。
“不可能,遗诏定是伪造的!!王后呢?刚刚王后明明也进入了明堂中,遗诏应该给王后,为何会给你一个外臣?”
老将军抬起头挺直了腰板朗声质问道。
左丞相瞟了一眼对方并不理会,随即从腰间拿出了一枚黑色刻有铭文的虎符。
“大王虎符在此,谁敢质疑!!!”
见左丞相同时拿着虎符与遗诏,老将军颓然的低下头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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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王的谥号最终定为黎昭明王,意为辉煌灿烂
国丧期间诸事繁多,庸盛上位后将成煜当做唯一信任的人,事事都要他帮着自己去做,时时也要和对方待在一起。
虽然成煜对留在王宫内心是十分抗拒,但无奈对方总是摆出一副可怜样,又承诺国丧事宜结束就会让他离开。
很快,黎王后与其母族弑君意图造反的证据被搜集齐全,除了庸盛外祖一脉,黎王后九族全部诛杀。
而被强行按在刑场观看了族人被斩的黎王后,则定为三日后车裂。
一同车裂的还有先黎王的其他妃嫔,她们的罪名是弑君,没有强大的母家,也不会有人要求证据。所以她们是否真的参与弑君,都不重要。
行刑前一日夜里
乾明殿内,除了翻动竹简的声音和炭火不时的爆裂声,谧静却又祥和。
虽只是初秋,宫内却寒冷异常,早早便燃起了炭炉,也不知是不是冤魂太多的缘故。
“清川,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暴虐?”庸盛放下手中的竹简抬眸看向一旁捧着手炉打瞌睡的成煜。
“我若说是,你会改变旨意吗?”成煜抬眸看向庸盛。
短短几日,这个人周身的气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对方虽身着常服,可依旧遮挡不住那独属于上位者威严与高贵。
成煜知道就算他此时劝阻,对方也不会改变主意。
“别人怎么看我,我都不在乎,只是你,清川,我希望·····”
“大王言重了,我们之间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为了不让两人相处尴尬,成煜及时打断庸盛的后面的话。
几日的相处下来,成煜明显感觉到庸盛对自己有着别样的感情。
若换作没认识燕星之前,不觉世上真有断袖之好,成煜可能只会觉得庸盛对自己是过度依赖和信任,可现在·····
还是远离一些吧
“清川,我说过了,只有你我的时候可像曾经一样唤我得名字”
“好~”
如今的庸盛只让成煜觉得陌生
翌日,施车裂之邢的当天,庸盛带着他神智已经不甚清明的母亲去现场看了。
他的母亲见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被五匹高头大马撕扯成五份血淋淋血肉的瞬间,当场昏了过去。
成煜站在庸盛的身后轻声问:“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你母亲,还是曾经年少的自己”
庸盛只当作没听见,扶着晕过去的母亲兀自朝前走去,留给成煜一个猜不透的背影。
而庸盛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谁,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黎王殡天的消息一出,各地叛乱如期而至,外有南北夷狄侵扰内有诸侯诸公子叛乱,而就在急需人才之际,燕星毛遂自荐,提出自己愿意只带五万人马去对抗夷狄。
在与夷狄正面开战过的将士都知道这点人马无异是送死,对燕星这个天降而来的陌生将领更是万般抵触。
经过几次不愉快的练兵后,燕星便提出要自己招兵,而征兵的花费也由自己承担。这一举动无疑是成功堵住了朝中其余大臣的悠悠众口。
重金之下,燕星很快便争齐了人马。
而在他出征之前,却向庸盛提了两个要求
第一要带着成煜一起
第二若是此次成功击退了夷狄,庸盛需要再派兵给他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庸盛也明白,这是想要借着破竹之势直逼越国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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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国丧而暂时关张歇业的不夜宫中,与往日的声色犬马相比此时安静的有些寂寥。
位于三层最角落的一间小厢房前,刚从黎宫出来依旧身着丧服的成煜推开门愣在门口,迟迟没有跨步进去。
“不进来?”
厢房内,燕星一身玄色深衣坐在白狐皮铺就的地上,背上靠着的隐囊同样也是白狐皮缝制而成,玄色衬的白色更亮更纯洁,而白色凸显的玄色也更黑更冷硬。
他单腿屈膝挑眉看着门口这个只有几日不见却宛如隔世的人。
“非要在这儿说吗?”成煜尴尬的看了眼厢房内的春色撩人的龙阳壁画,不自然的问道。
“怎么?这里不好吗?这一层可是最近刚修葺好不久,专门招待与我同好之人呢!”燕星语气调笑,眸底的冰寒与炽热相互交映,酝酿着他自己也说不出的情绪。
成煜心中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走了进去。
“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啊”燕星拍了拍自己的旁边的位置示意对方坐下。
成煜扫视一圈,确定屋内没有其他案几,能坐的也只有这一处了,无奈只得妥协:
“为什么非要我跟着你一起随军?”
“你觉得呢?”燕星习惯性的将问题抛回去。
“你是觉得我们会和庸盛联手?想让我做人质!”
成煜偏过头眼神锐利的看着对方,一双丹凤眼闪着摄人的寒光。
‘你自己要去送死,还要带上我!!’
“嗤~”
燕星忽地笑了:
“连你也觉得我肯定会败?”
“黎国背向草原,南北是夷狄,东面是芮茹,若他们联起手来,别说五万人马就算是十五万人马也照样不堪一击”
成煜说着毫不客气的拿起案几上点心吃了起来。
自午时与庸盛一起食不知味的用了些饭食,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此时他早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之前南狄和北狄联手袭击芮茹部落,杀了老芮茹王,你觉得芮茹王会和杀父仇人联手吗?”
成煜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但却很快,不声不响片刻间一块糕点已经全然下肚。
“庸盛连饭食都不给你管够吗?”燕星眼神冷冽的看着成煜揶揄问道。
成煜全然不理燕星莫名其妙的问话,自顾自的低头继续伸手去拿案几上的糕点。
燕星猛的抬手一把掀翻了桌上的糕点,也不去看成煜,转头对着往门外冷声吩咐:“拿些热的饭食上来!”
门外无尘嘶哑的声音响起:“是”
成煜看着对方棱角分明散发着阴郁的侧脸,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悻悻收回伸在半空的手别过头,眼神空洞的盯着墙上的春色撩人的壁画。
不多时,房门被敲响,旋即门被推开,慕卿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饭食依次放在案几上
偷眼看到盯着壁画发呆的成煜,一双桃花眼眯了眯不禁嘴角微扬,快速将碗碟摆放完后便赶忙出了房间,
燕星见成煜依旧偏着头面向壁画,不禁揶揄:“好看吗?”
“嗯??”成煜恍惚回神转头看向成煜,
“我问你壁画好看吗?”
此时的两人四目相对
燕星深邃的黑眸中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如开在深渊底的红花,危险又迷人。
不知怎么成煜忽然又觉得脸颊发热,喉头发紧就像那日在黎宫内中了唤情散一般。
为了掩饰尴尬,成煜故作镇定的低头进食,不去理对方。
燕星的目光停在成煜裸露在外光洁白皙的后颈上,再想往下却被衣物遮挡着什么也瞧不见了,不禁黯然:“背上的伤好些没有?”
“我可以留在你的不夜宫作人质,不一定非要跟你一起去出征?”成煜并不想接对方的这个话茬,可说话时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瞥了眼燕星左肩的位置。
那是被他上一次用匕首刺伤的位置。
燕星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细节,莫名心中一阵愉悦:“可我就想让你陪着,哪怕是送死也要与你一起”
成煜猛的被噎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别怕,我不会让你死在别人手上的”燕星端起案几上的茶水递到了成煜唇边。
此时被憋难受的成煜也顾不得其他,张嘴就着被喂的姿势大口喝了起来。
这般暧昧亲近毫无防备的姿势,在两人间是没有过的。每次两人的相处都是相互试探针锋相对。
看着成煜垂眸时扑闪的长睫,燕星心中忽地生出一阵柔软,轻声道:“现在时局不稳你若继续留在城中,若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庸盛也保不住你,到时烨夫人他们也难得平安”
是啊,他怎么忘了自己的身份!!!假死的假公主真皇子,不管哪一个被人揭穿都是要命的。
“你是有什么万全的应敌之策?”以成煜对燕星的了解,对方是不可能蠢到贸然送死的。
“夷狄擅长马上作战,战马就是他们制胜的关键也是我们制胜的关键”
“火?”
“火毬,以硝、硫、炭及其他药料的混合物为球心,用多层布裱糊为壳体,壳外涂敷松脂、黄蜡。使用时先点燃再用耰或人力抛至敌方,球体爆破便会生成烈焰”
这是燕星上一世与夷狄征战百次后造出的制敌之法,而所需的大量火毬他早已经在自己封地提前制作完成。
“新征的这些士兵恐怕是你之前就养在各地,碍于越王的监视你根本无法将他们聚集起来,现在正好找了名头可以正大光明的将他们聚在一起。
等解决了夷狄,下一步你是不是要回越国了?”
成煜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就差打饱嗝了。
“清川,你恐怕是世上最懂我的人了”燕星身子往后靠了靠单手扶在纯白的隐囊上,不断摩挲狠狠揉摸,仿佛手中摸的是某人的白皙的脸颊。
‘不止是我,庸盛也猜到了’
成煜很想告诉燕星,他以为纨绔不羁的庸盛城府不止于此,想提醒他小心。
可又觉得燕星这般头脑,应该很快也会看出端倪。而且庸盛现在只是有了戒备心,还没有对燕星不利。
自己此时说了也许起反作用,让燕星做出什么意外之举。
“想说什么?”看出了成煜的欲言又止,燕星不禁挑眉问道。
“我想回质馆看看”
“背上的伤好些了吗?”
成煜眉头微蹙,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一直纠缠着这个问题,不耐烦的回道:“已然大好”
“是涂了给你的药膏吗?”燕星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
“是,你给的药膏药效极好,多谢关心,我可以走了吗?”
成煜说着作势就要起身,却猛地被燕星压倒在地,强势霸道的一把扯下背上的衣物,瞬间如玉的背脊便暴露无遗。
“燕星!你要再敢羞辱我,我定杀了你!”成煜羞愤的涨红了脸,使劲挣扎着。
“叫我什么??!”燕星单腿屈膝压在成煜后腰,抬手竟在成煜的屁股上狠狠扇了两下。
两巴掌下去,成煜懵了片刻,半响后将脸埋进了毛茸茸的白狐毯中带着哭腔委屈低声道:“振鹭,你杀了我吧”
听到用这样软软的哭腔唤自己,燕星刚刚冲上天灵的火气瞬间消散,压在对方身上的力道也松了下来。
见状,成煜赶忙挣脱起身穿好了衣物,可看他的脸上除了羞愤的红晕却不见半点泪痕。
装了多年的女儿家,这点演戏的本事成煜还是有的。
“我再强调一次,本公子不好断袖!!”说完成煜镇定起身却是从厢房中落荒而逃。
成煜走后,燕星颓然的躺在白狐毯上,双眼紧闭口中呢喃:
“不好断袖,你背上的伤是谁帮你涂的药,不好断袖,唤情散的毒是怎么解的?清川,你当真是厌恶我”
本以为知道对方与他人有了肌肤之亲后自己见到成煜不会再有心动难耐的感觉,可如今·····
当真是
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