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立春,入目皆是枯黄的杂草,夹道枯黄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冷冽的风刺骨的袭来,傅惊霜骑马的速度加快,心跳不止。
出了林子,傅惊霜一眼就看到了军队的旗帜,旌旗猎猎斜立在一个死去的小兵怀中。满地的血液,鲜血的颜色在眼前模糊,这是大规模的屠杀,不可能的,辽军根本没有这么多人。大可汗几日前便派兵去镇惠州了!父亲!兄长!!
“你们留下,搜查活人,其余人跟随我往东。”傅惊霜心中更加忐忑。双手紧握缰绳,越往东走,我方士兵尸体越多,血液几乎汇成小溪。忽然见到两具无头的身体“兄长”!这配的荷包是她绣的当时大哥嫌弃着说:“我们老三这手艺,怕是难择佳婿喽”!二哥也嚷嚷着也要一个,为何大哥有就他没有。她如何认不出来!她双目瞪大!头脑一片空白,心只觉得像是要跳出来。
她跳马!几乎是摔爬过去的,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狼狈。她小心的触碰着两位兄长的身体,冰凉的尸体刺激着她的心,她的眼泪瞬间下来了。如今两位哥哥都死在这岭口,只怕父亲也已经凶多吉少。
“少将军,前方还有血迹。”探子跑回来汇报,傅惊霜心中一凛。
“你回去,告诉高军师这里的状况,让他通知各个将军增援,辽军只怕今夜要翻山夜袭了。”傅惊霜来不及伤感,快速上马,回望了最后一眼,驾马奔驰。
这便是最后一处战场了,她探查着地形,猜到了父亲是利用此地貌高处投石。她带领着小兵往上查探。
距离越来越近了,打斗的呐喊声,兵器交锋的摩擦声越来越响。这几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几招几式之间就被斩杀。
傅惊霜熟练的排兵布阵,弓箭手齐发,辽军见势不对,紧急排兵布阵应对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援兵。
傅鸿宵的亲信耿叔背着傅鸿宵边打边退出战场,“咳咳咳,傅三!我不是让你留守城门吗!!!咳咳咳咳!!!!”傅鸿宵激动的又咳出了一口血。他伤得太重了,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骨头断了几根,几乎支撑不起他站起身。
“父亲!”傅惊霜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吐血慌忙的说:“带我父亲离开,我断后。”耿叔担心的看了她一眼,还是背着傅鸿宵爬上马往凉州城。
傅惊霜带领着将士们干扰着辽军,缓慢的撤退,她也在等军师的援兵。
持续了几个时辰的消耗战,辽军撤退的分队也注意到了,断后的分队还未回来,于是他们回来增援了。傅惊霜吃力的砍死又一个想要贴身刺杀她的辽兵,不行了,这样对身体消耗太大了,援军再不来,只怕她们要死在这岭口。
忽然,耿叔骑着马又回来了,身后跟随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的冲锋,呐喊着杀!傅惊霜心中一喜,转身投入战中。
忽然一支利箭携风袭来竟有破空之势,傅惊霜猛地一个侧腰堪堪躲过。目光往箭方向看去,大辽三皇子?!!
“好身手!可惜你今日没机会离开了。”傅惊霜不解,这话什么意思。她躲过去了,援兵也到了,慢在哪里?为什么来的只有耿叔?难道?!她猛地抬头,死死的盯着三皇子。“我喜欢和聪明人讲话,你很快就能下去见你父亲了!”他好心情的甚至哼了辽军的小曲。
“呃!”傅惊霜一声闷哼,她的背后,一支箭穿膛而过,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后的耿叔,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跪坐在地。她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主帅已死!身旁的将士们悲愤的以死抗争。然而在强者的眼中,这不过是猫捉老鼠的逗弄。
“真没意思,你们清场吧,今晚设宴大家伙都来热闹一下,我先行一步了!”三皇子带着他的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去,仿佛胜局已定。
傅惊霜颤抖着手摸向腰腹的荷包,当初与至交要了这味丹药,没想到竟然真用上了。喉咙干涩混合着血腥,呼吸间因疼痛急促的喘息。她毫不犹豫的吞了这蛊虫炼制的药,感受着身体血液变得炽热,她猛地砍断身前穿膛而过的箭羽。她深吸口气,咽下喉中鲜血“来啊!”。说罢拔剑而上,直冲耿叔。
耿叔大骇,翻身下马侧的躲,可不知为何,傅惊霜身法奇快,恍若没有受伤,且一招一式皆是杀意。
无论辽军的谁!她都可以接受亲人的鲜血、兵将们的牺牲。她可以带着他们的意愿打回辽军!战争本就如此!她的父亲!她的哥哥!她的士兵!都愿为这江山,这百姓抛头颅洒热血!只为家国平安,百姓安居乐业。
可是如今!竟然是如此可笑!耿叔身边两个侍卫连忙搭把手,傅惊霜杀红了眼,步伐越发轻盈鬼魅,金石相击不绝于耳,猛地一挥,直退三人。其中一人还未立住脚便已殒命。
橘红的晚霞渐渐消退在天边,傅惊霜与耿叔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没有任何一方撤退,耿叔捂着失去的右手,他明白傅惊霜的意图,她想将他削成人彘,他不禁有些胆寒。
岭口战场上尸横遍野,唯一活下来的不过数十人。战车辎重也没有任何一方争夺,都在凭本能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