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姝仪敏锐得察觉到了太后情绪的变化,不过这不是她该多嘴的事,她低垂着眉眼,认真得捻动着针头。
等今日的针灸结束,姚姝仪告诉丛霜太后日常吃的补药停了,换成药膳。
“是药三分毒,再名贵的药材都不如吃两顿饱饭。”
姚姝仪的话糙理不糙,丛霜是个眼明心亮的,自然知道这话是再好心不过了,是真正得为太后的身体着想的。
她亲自送姚姝仪出了宁安宫,路上还在说:“易太医,你的好意我知道,太后那里我会替你多说几句好话的。咱们太后也是个心善的人,可能之前对你有偏见,但做事说话都没有坏心,你别放在心上。还有皇上他自小责任心重,忙起来就顾不上用膳休息,完全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他那里还得你多照顾。”
丛霜是太后跟前的老人了,是看着顾渊长大的。
在顾渊成长的那些年里,太后眼里只有嘴巴甜、读书聪明伶俐的顾桦,对顾渊多有疏忽。
很多时候,要不是丛霜在一旁提醒着,太后多数是忘记顾渊这个儿子的。
顾渊自己也清楚,他待丛霜也不像是普通宫婢,说话相处间带着几分跟太后都没有的亲近。
所以丛霜才敢跟姚姝仪说这些话,事实上,她说这些话也不冒犯。
可姚姝仪听着这些嘱托的话,总觉得丛霜姑姑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丛霜笑而不语,等把人送到宫门口,她才拍拍姚姝仪的手背,语气亲切熟稔,像是在跟自家小辈说话:“去吧,注意身体。”
雪天,要是不刮风的话,还是没那么冷的。
姚姝仪正常速度往太医院走,今日宋乔野请了病假没来,她进屋时只有裴竞游一个人。
他咬着毛笔的笔杆,眉头紧皱,似乎是遇到了天大的难事。
“师父,你回来了。”裴竞游抬头。
“怎么了?”姚姝仪问。
“师父,男子怎么可以有孕脉呢?”裴竞游指着桌上的卷宗说。
“什么?”
姚姝仪像是没有听清,她走近想要细看,裴竞游起身让开位置。
他给姚姝仪解释:“师父,这是李竹拿给我的,是好多年前的一起案子。”
姚姝仪快速浏览了一遍,就是几年前有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肚子莫名其妙得鼓了起来,看了很多大夫都说是喜脉。
可男子怎么会生孩子,传言道这是神灵降的惩罚,然后这个男子被谣言活生生得逼死了。
男子死后,流言蜚语也没有放过他的父母,最后一家子都被逼死了,家产落到了族人手里。
裴竞游怕姚姝仪不知道,还贴心得给他解释:“续明晖和父母死后,他还有个妹妹不知所踪,家产都被族人霸占了,现在的续家,也就是十年前续家的旁支,他们有人在朝为官,有人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日子过得非常好。”
姚姝仪把案卷放到一旁,没接裴竞游这话,继续前面的话题:“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续明晖怀着的应该是他的弟弟或者妹妹。”
“什,什么?”
裴竞游都结巴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下耳朵不确定得问:“师父,你确定你没有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