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姝仪正在欣赏墙上的字画，裴竞游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他急着收拾，但今天他仿佛倒霉到了极点，越收拾越糟糕，连带着膝盖上都是茶水。
姚姝仪叹口气，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子哦。
她认命地拿起自己的帕子帮着擦桌上的水迹，桌上也没多少，大多都流到地上了。
裴竞游站起身，有些局促：“我去叫个人进来收拾一下。”
伺候的丫鬟是跟着钟妈妈还有青柚一起进来的。
钟妈妈像是没有注意到青柚脸上的伤口，也似乎是忘了之前跟裴竞游之间的尴尬。
她推着青柚进来，脸上笑得像朵绽放的菊花：“裴二公子，青柚来了，您想听什么曲就让她弹。”
青柚脸上的巴掌印过了一晚上还是非常明显，似乎是哭过，眼睛红红的，微微发肿。
裴竞游眼神发暗，瞪了钟妈妈一眼。
钟妈妈依旧笑着：“裴二公子，人已经给您带到了，妈妈就先下去了。”
等门被关上，青柚福身对着裴竞游行了一礼，也认出了姚姝仪的身份：“昨日多谢两位公子搭救，青柚无以为报……”
“别别。”裴竞游赶紧抬手打住：“不用以身相许，都是小事，小事。”
青柚：“？？”
她福福身，也没计较裴竞游对她的误解。
他是恩人，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
不过两位公子急匆匆找过来，青柚可不觉得他们就是真的想找她听曲。
就算是当初，裴公子他还是怡红楼常客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点名道姓要过她。
“两位公子找青柚是有什么要吩咐的，青柚一定在所不辞。”说着，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
姚姝仪微微抬手就拦住了她：“昨日只是举手之劳，不用行如此大礼。”
青柚顺着姚姝仪的力道站起来，嘴里依旧感恩道：“对公子来说是举手之劳，但是对奴家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别多想。”姚姝仪语气温和，眉目平静善良，十分艳丽的长相都被她端方温雅的气质压下去两分。
她漂亮的眼睛直视青柚，里面没有丝毫恩赐般的施舍，也没有刻意隐藏着的轻蔑。
她直视她，就像是平等得看一个人。
青柚突然很想哭。
自从跌落泥潭，入了青楼那一刻起，她身上就打上了低贱的烙印。
不管她是不是坚持着卖艺不卖身，不管她是不是清白的女儿身。
所有人看她，都是高高在上俯视着的。
仿佛多瞧一眼，都是对她的恩赐，她需要跪着感恩戴德。
这一刻，青柚的心里仿佛下了一场绵绵的春雨。
干涸许久的心田得到滋润，脆弱又娇嫩的春芽破土而出。
青柚骄傲了十来年，把自己缩成一团，藏在壳里，抵御着外面的冷言冷语。
可再想开口时，鼻尖还是忍不住酸涩。
姚姝仪不会想到她会给青柚带来如此大的震撼。
她见青柚脸上的伤严重，就先放着今晚来的目的，关心了两句：“脸上的伤要不要紧，还是得及时抹药膏恢复，千万不可以大意。”
“奴家多谢公子关心。”青柚说话时都带着鼻音：“奴家脸上的伤没事，等会儿回去，抹些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