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走进御书房，看到顾渊的那一刻，姚姝仪就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
哪里有人心情不错时阴沉着脸的。
虽然顾渊平时面上也没多少表情，但他眼里透露出来的是温和，不是冰冷。
“微臣参见皇上。”
姚姝仪还没有跪下去，顾渊就没忍住叫了平身。
他的脸色更黑了，压根都没看姚姝仪。
一直盯着面前的奏折，仿佛它重要到不行，这一会儿不处理整个大周就没法运转了似的。
姚姝仪也不能在这里干站着，她只能硬着头皮说：“皇上，今日您还得泡药浴。”
“嗯。”顾渊嘴上说着嗯，但是压根没给个反应。
姚姝仪等了半天，实在没忍住瞥了一眼桌上的奏折。
那奏折上面就两行字，加起来都不超过三十个字。
这么些时间，不说看了，在木板上刻都刻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顾渊才抬头看过来：“易太医，今日你那个小跟班没有跟着？”
姚姝仪：“……”
顾渊说得很一本正经，但姚姝仪听着就觉得他在阴阳怪气。
她不知道顾渊脑子里哪根弦又没有搭对。
一个皇帝跟宋乔野计较，也不怕惹人笑话。
心里如何想都没关系，但面上姚姝仪还是不敢表现出来的。
她只能保持着一个臣子该有的恭敬：“回皇上，今日微臣一个人忙得过来。”
忙不过来才叫人跟着，忙得过来就舍不得人辛苦了。
顾渊觉得他就不该期待姚姝仪前来，说的这话没一句他爱听的。
看着顾渊越发难看的脸色，姚姝仪都要崩溃了。
她是个大夫，又不是顾渊肚子里的蛔虫。
他这一会儿一个脸色，正常人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
有什么不能说出来吗？
但好在顾渊只是脸色难看了些，该配合的还是挺配合的。
这倒让姚姝仪的郁闷少了些。
只要对上患者，姚姝仪的态度就格外得和善，声音也像是秋日里潺潺的流水似的温柔。
顾渊沉浸在里面，但心底绷着的那根弦不断提醒他。
她不是对他特殊，她是对所有的患者都特殊。
顾渊讨厌自己的沉迷，但又无法自拔得沉迷。
好不容易针灸完，姚姝仪感觉浑身都要湿透了。
明明做着跟往常差不多的事，但今日格外得累人。
“皇上，您的身子已经调理到预期的情况，从明日开始，咱们就可以正式开始解毒了。”
“嗯。”顾渊点头。
看着姚姝仪紧张得恨不得赶紧逃离的模样，他无奈气急，但又毫无办法。
该给的还得给，要不然又得找其他男的帮忙。
“易太医，乾南街有一处宅子空着，前两天朕让元福派人修葺了一番，正好，你搬过去住着。”
顾渊说得随意极了。
仿佛赏了一件极不值钱的玩意儿。
姚姝仪没想到顾渊会给她赏宅子。
可她这段时间跟宋乔野在外面走，也知道哪条街的宅子贵，住得权贵多……
这乾南街可是住着许多大周金字塔尖上的人，那权贵世家云集的地方，是她一个七品太医能混进去的吗？
别开玩笑了。
再说，他还打算等姚沐川再放松一年，等他四岁时把人接回来，送到青云书院去的。
要是住在乾南街，每天得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那姚沐川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所以，这个恩赏坚决要拒绝。
要是顾渊真的想赏赐，赐一些金银珠宝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