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手上的动作微顿,眼神略显心虚。
她低下头去继续忙碌手上的活,声音清脆,不慌不忙地道:“我出嫁时,我娘也给了我陪嫁,我家东西当掉了,换了八十两银子。”
“今天在镇上花了一些,剩下的钱应该能买下这处院子。”
她处处都是为沈家考虑的,沈氏听到这些,心中暖胀,浑浑噩噩多年,又重新对生活抱有了希望。
她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姜梨,无声的叹息了一声,“这事儿辛苦你了。”
“不辛苦。娘,这都是我该做的。”
她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沈家,还是为了她自己。
她既然已经成亲,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和沈家和沈石头划清关系。
她当然要在能力范围之内,为自己创造最好的生活了。她可不想每天都过苦哈哈的日子。
“你把银子都花了,买了这么多东西,那有没有买回门礼?”
沈氏这话一出,姜梨便不由自主的愣住了。
她把这事儿彻彻底底的忘了。
她是大媳妇上花轿,头一回,没有成亲回门的经验,今儿个在镇上才买东西,光想着自个儿了。
根本就没想起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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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姜梨拎着肉,特意去了村长家一趟,将自己要买下现在住的那两间茅草房的想法告诉了村长。
村长是个明事理的,而且公正公道。
村长也知晓沈家的日子过得艰难。
从中衡量了下,最后说:“那出院子年代有些久远了,你想买下花不了那么多银子,五十两这个价格就够了。”
之前方翠花去沈家闹事的时候,村长也听说了。
他和蔼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买下来也好,免得以后再惹出什么麻烦。”
“这事儿你和我说了,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周家一趟,把这事儿谈妥了。双方都同意了,把房契地契一过,盖个手印就行了。”
解决了一个麻烦,姜梨脸上洋溢起了笑容,声音脆甜:“谢谢村长叔,我就知道这事儿,来找村长叔绝对没错。村长叔向来公正公道,是咱们村的主心骨。”
姜梨好听的话就像是不要钱一样,不停的往外冒。
把陈村长逗的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
陈村长乐呵呵的把姜梨迎了进来,又乐呵呵的把人送了出去。
转头又和自家婆娘吩咐:“这梨丫头啊,是个会办事的,聪明的。”
“她在沈家,日子过得也不好,以后沈家有什么事儿我不在,你跟着帮衬一点。”
村长媳妇硬的干脆利落。
“这事儿还用你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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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就到了回门的日子。
昨晚临睡之前,姜梨在脑海里,把娘家的情况仔仔细细搜罗了一遍。
原主的爹,在前两年去世了,娘是一个长相漂亮的哑巴,原主还有一个七岁大的弟弟,叫豆子。
她爹这一房是姜家的大房,除此之外,姜家还有一个爱财如命的刻薄奶奶李氏,以及二房三房,四房。
这几房的人凑到一起,性格迥异,各不相同。
奶奶李氏,不是姜老头的原配,大儿子和二儿子,则是姜老头原配所生。
姜老头还在世时,李氏便偏袒三房和四房,姜老头死了后,李氏更加变本加厉不再遮掩。
尤其是原主的爹去世以后,原主的娘没有男人依靠,在婆家更不受待见了。
第二天,姜梨被打鸣的公鸡叫醒,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便对上了一张俊逸非凡的大脸。
男人呲着一口大白牙,傻嘿嘿的望着她笑。
看到她醒了,便笑呵呵地道:“媳妇,走,回家,一起。”
昨个晚上寻思姜家的事,姜梨睡得有些晚,醒来时,沈氏已经将早饭做好了。
两个小不点儿正排排的坐在桌前认真的吃饭。
看到她醒了,都甜甜的叫了一声娘。
沈氏回屋了一趟,片刻后,手里拿着一块花布,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将那块花布放在了姜梨的大腿上,面上神色淡淡,声音不急不缓。
“这块布你拿着,这是我几年前买的一块好布,一直没舍得用,拿回娘家算是回门礼。”
“还有你昨天买回来的那些肉,也割一块儿回去,回门别太寒酸了。”
放在姜梨大腿上的那块布被压得平平整整,看得出来这块布被存放了很久。
应当是沈氏很喜欢的。
她抬头看了审视一眼,唇角绽放出笑容,声音清脆:“娘,我知道了。这些东西我一会儿都带上。”
“以后等我有钱了,再给娘买更好的布料。”
沈氏听到这话,并没有放在心上,转头去照顾两个小崽子了。
吃过早饭后,姜梨和沈石头就出发了。
回门是有时辰的,误了时辰变不好了。
沈家和姜家,一个在村西头一个在村东头,要穿过一整个村子。
两人在村里走着,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那些村民们看到两人一齐往江家的方向走,不少人压低声音叽叽喳喳的议论。
“真快呀,这么快就到了梨丫头回门的日子。”
“这梨丫头也真是可怜,原本有一个好婚事,却没有想到阴差阳错嫁了个傻子,真是个可怜的命。”
“你们猜梨丫头以后还会不会寻死?这嫁了个傻子,以后可怎么过日子啊。”
“我猜呀梨丫头心里肯定还忘不了她之前的情哥哥,少不了还得再往外跑。你看,这两个人走着,梨丫头脸上就没有一点笑意,眼看着是不喜欢这傻子。”
这些人在议论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
他们的声音自然飘进了姜梨的耳朵里。
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任由这些人随便去说,嘴长在他们身上,和这些长舌妇较真,是没有用的,反而还会惹得自己一肚子的气。
沈石头走着走着,脚步就停顿住了。
姜梨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不解,“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抬起头来,她便看到男人的眼睛已经气得通红,一双清澈的眸子往外喷发着怒火。
他手里拎着东西,怒气冲冲的就转过了头去,像是一条被惹怒的狮子,冲着说闲话的那些人大声怒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