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聪顺利的过了桥,对岸这边的吃瓜群众却都在指指点点。
因为吃瓜群众的旁边有三个人跪着,一直朝执法人员磕头,嘴里嚷嚷着:“冤枉啊,我们一家人也是为了生活,造这个桥本来也是掏空了家底,先是方便了行人,再是让我们收回造桥的成本,哪能盈利啊。”
“判我们刑就算了,怎么还罚款100多万,我们哪有这个钱啊,老天爷啊,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全家吧。”
三个人,一男二女,哭的歇斯底里。
许聪听的心里不是滋味,造桥方便行人,收费要回成本怎么了?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何况普通老百姓呢。
非法造桥,私自收费,确实不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既然人已经判了,又罚100多万,确实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停车。”许聪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下车来到吃瓜群众的旁边,就听见议论纷纷。
“那个举报的人真缺德,要祸害死这一家人。”
“收个一块两块五块,也没多要啊,你不想给钱,那你就别过。”
“方便确实方便,但违法确实违法,就是100万罚款有点多了。”
“他们家两个娃上学呢,真没见他们靠收费日子好过起来,别人都是洋房,他们家还是砖瓦房。”
这帮吃瓜群众都是同村的,还是比较同情的。
许聪捕捉了一个重要信息,就是这大桥收费,是被人举报的。
尼玛,这是哪个缺德的小人啊。
生儿子肯定没坤坤。
他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一家子,确实是很朴素的农民,皮肤粗糙黝黑,不像是生活滋润的人。
说起来,这也算是老乡。
他是真于心不忍,便上去问道:“大姐,起来吧,靠求人是没有用的,还是要靠自己啊。”
那一家子愣住了,转头看向许聪,似乎没见过,唯一的男孩说道:“谢谢,但是我们没有办法,没有背景,没有能力,只能希望领导体谅一下我们百姓的艰难。”
“我和刚刚过去的副市长还算认识,你们别跪着了,我说不定可以帮帮你们。”许聪觉得不能让做好事的人没了尊严。
否则,以后谁还敢做好事。
“真的吗?”年轻男孩眼睛里充满希冀。
许聪点点头,说道:“这里不方便说话,请我去你家里坐坐吧。”
“好,好...”年轻男孩感觉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把母亲姐姐扶起来。
可也许是跪久了,三人都有些站不稳,缓了缓,才能正常行走。
许聪和宋柔她们说了一声,便跟年轻男孩一家子走了。
进了村子,七拐八绕的,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到了年轻男孩的家里。
两间砖瓦房,和村里那些两三层楼高的平房来比,有点寒酸。
男孩的母亲把椅子擦了两三遍,才拿给许聪坐,姐姐负责倒水。
男孩则是找了一点花生瓜子,装在一个碗里,拿出来给许聪吃。
许聪看着看着想起了小时候,这一幕是他爸妈那个年代才经常出现的。
“好了,别忙了,谁能和我说说那座桥是怎么回事?”许聪这么一问,男孩一家子才停了下来。
脸上满是悲痛和焦虑。
“我来说。”男孩坐在许聪对面,像是回忆起了往事说道:“我们村很多地都是在对面那边,包括我们家,所以每次农忙,都要绕一大圈去对面干活,后来,对面村里有个人搞了个船摆渡收费,我们觉得也挺好,方便了许多。”
“只是平时收费还好,一到农忙就涨价,搞得所有人怨声载道,但又没办法,毕竟方便又省时间,大家就忍着,有一天我爸照常去对面干活,那天刚好要下大雨,我爸看天气不对,就想回来收谷子,坐船的时候,才发现钱不够,想说通融一下改天补,但是那人就不,把我爸赶下船。”
“后来果然下大雨,我妈一个人在家根本收不赢,结果谷子被雨淋了三分之二,没想到的是,后面几天还是雨,雨淋过的谷子晒不了,就渐渐的烂了,影响了我们家的收成,从那一次起,我爸就决定建一座桥,再也不坐船了,于是就借钱把桥慢慢建起了。”
“起初也就是两个村子的人过,我们想着收点钱,把造桥的成本收回来,把借的钱还掉就行,结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这座桥很多人觉得方便,四邻八乡的人都来过,我们的收费次数就渐渐的多了,但从来没涨价,只是同村的就不收了。”
“这招来了对面村以前那个搞摆渡的人记恨,然后就去把我们举报了,最后我爸被抓走判刑,还要罚款100多万,我们哪有这么多钱,直到去年我们才把成本收的差不多,今年我们决定不再收钱了,却转眼被举报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是这样,许聪是真无语。
还真的是有小人,自己摆渡收费涨价,别人建桥收费就举报。
刁民啊。
“先是这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从法律上讲,你们私自造桥收费确实违法,判刑收缴违法所得,这是应该的。”许聪摆事实讲道理,接着说道:“不过,你们确实也方便了别人,算是做了好事,你爸爸的事情,我帮不了,但是罚款我可以帮你们争取,也许不会罚100多万,但还是要罚的。”
“罚多少我们都罚不起,我父母是农民,为了供我们读书,已经很努力了,如今我爸进去了,以后我妈更是难上加难。”男孩很清楚家里的状况。
“你别着急,我说了会帮你们,罚多少,我可以先帮你们补上,以后你们再还给我。”许聪提出了方案。
男孩一家四目相对,最后母亲点点头。
“那可以,真的感谢,不知道大哥你贵姓?”男孩要记住这个贵人,以后好还钱。
“我姓许,叫许聪。”许聪说完,忽然感觉尿急,便问道:“你们家厕所在哪?”
“我带你去。”男孩起身说道。
许聪跟着男孩走,路过一个鸡圈,发现里面放着好几个陶瓷的罐子。
他凭着职业的嗅觉,知道这几个罐子不值钱,就没多看。
乡下的厕所是那种茅坑,男女共用,进去能熏死你的那种。
许聪憋着放完水,实在憋不住了,只能自暴自弃。
忽然闻到一股花香,转头一看,角落里有一只花瓶。
花瓶里插着几朵野花,他就瞥了一眼,顿时感觉那花瓶不对劲。
迅速从脑子里搜刮出知识笔记里的记载,脱口而出道:“沃槽,这是个梅瓶,好像还是明青花啊...”
他蚌埠住了。
这特么的是一个有味道的明青花梅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