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有些失神的看着道口,马车早就已经走远了,但却不免想,自己和那样的生活擦肩而过了。
“娘。”大女儿哀求道:“我好饿呀。”
“娘,我也饿。”小儿子吸着鼻涕,胡乱用袖子擦着,他病了好多天了,饭都没得吃,哪有钱吃药呀。
家里面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等着哺育。
家里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却还是生了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牢牢的拴住了她,让她一步都走不掉。
三张嘴冲着她天天叫唤,她一时有办法,一世没办法,一想到一生都要这么过就痛苦不堪。
文静忍不住流下眼泪,用手擦眼泪,手心的茧子都刮的脸疼,在泥潭里打滚久了,她已经成了个老妇,身上背着沉沉的生活罐子,腰都直不起来了。
和顾融那样飘逸灵动的轻快也差的太远了。
她的人生啊,香水跌入了泥潭。
谢韫玉会不会拯救她的人生啊?
谢韫玉一大早就开始脑袋疼,三个孩子排排站。
她一个一个的骂。
“谢思墨,当街打人,那姓朱的拎着他儿子找到顾大人那,问他儿子当街纵马不对,你当街打人就对吗?”
“……”
谢韫玉痛心疾首地说:“先客客气气的,过后套个麻袋,打完就跑,谁能抓住你。我跟你……不,我跟你爹都强调好多遍了,打人之前不要自报,家门打完就跑!你爷俩都是一样的脑袋硬,不报家门打人不香是吗!”
谢思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任你说什么都听着,有错不认,屡教不改。
他那小腰板挺的直直的,腰还很细,少年的意气都要掀翻房顶了。
这副死出和莫桑一模一样,就没有被司棋综合出来半点柔软,或许唯一稀释掉的就是他天启国的血脉。
啊,司棋、莫桑,你们两个混蛋跑出去游山玩水,把孩子往这一扔,说什么跟你姓了就是你的孩子,完全不管她头发白哗哗的往下掉,混蛋果然是有根儿的!
谢韫玉来回踱步,终于走到了顾融面前站定,先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绷住了,小姑娘脸皮薄,不能像大小伙子那么骂。然后一开口就忍不住了:“你是我祖宗,你绝对是我祖宗派来折磨我的,就因为我不孝顺呗,所以就要给我个不孝女!”
顾融瞪大了眼睛:“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能不能不出去丢人。”谢韫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胎仙选驸马,满城优秀的适婚男子都聚集在宫殿上,你把脸涂的像猴屁股一样,丑的你娘都不想认你,你还有脸对别人挑三拣四。人家长得高,你就叫瘦瘦竹竿;人家稍微胖点,你就说人家伙食好;簪缨世家的公子文质彬彬了些,你在那说什么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武将家的儿子表演一套拳法,你就在那嚷嚷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让你去读书,是叫你去明事理的,不是叫你变着法的去埋汰人的。”
谢思墨没忍住,噗嗤一笑。
谢韫玉都不看他,随便指了个墙角,“还敢笑,面壁思过去。”
谢思墨就这点好,你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乖乖找墙角,然后拿指头抠墙皮。
“顾融,你不得罪人心里难受是不是?”谢韫玉绝望了。
顾融手一摊,理直气壮:“是胎仙要见夫婿,我跑过去既有礼貌,又漂亮的,干什么啊,抢他男人呀,我不是那么不讲究的人。”
“你就不是人,小畜生,你给我听好了,把我气死了,你爹娶个后娘回来,天天折磨你。”
“那您可得保重身体了,万一后娘又貌美又温柔,我和爹乐不思蜀了呢?”
谢韫玉血压直线上升,额头青筋直跳:“来人呢!把大小姐给我关起来!”
顾融一脸无所谓,反正会有弟弟放她出来。
“小豚。”谢韫玉阴森森地看向小儿子,“你要是再敢助纣为虐,我就给你娶个天底下最凶的娘子回来。”
小豚弱弱地问:“有比母亲还凶的娘子吗?”
就在人仰马翻的时候,谢仁从外边快步进来,神色有些异常:“殿下,外边来了个人,自称是你女儿。”
三个小家伙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哈?”
谢韫玉眉头一皱:“骗吃骗喝了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恨死我了,再多来两个脑袋都要炸了。”
谢仁犹豫了一下,说:“您要不要见一见,她从前真是咱府里的小姐。”
谢韫玉日子太好了,过去种种都想不起来了,反应一会儿才恍然,“是她?”
“是她。”
顾融一看打哑谜都着急了,“母亲,是谁呀?”
谢韫玉想起过去种种,神情不由得冷到极致,信手一抬:“把他们三个关屋去,再把她叫进来,我女儿,呵呵,我倒是想看看她哪儿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