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的时候连盏灯都没点，务必要做到悄无声息。
他们走的时候声势浩大，连城堡都给烧了。
这一次的行动不能说是大功告成，只能说是一败涂地。
两个人像是做贼一样灰溜溜的离开。
他们甚至还不如做贼，贼不走空，偷点东西就走了，他们直接把房子点了，愿上帝清剿恶魔。
准确的说是谢韫玉点的。
她经过一路的狂奔，心跳加速额头上都是汗，冷风一吹人有些哆嗦，但又感觉不到冷，肾上腺素疯狂的分泌着。
顾留春十分淡定的带着她爬窗户，返回了他们租住的小客房。
回到房间里，还能听见呼啸的风声，把人们嘈杂的议论带进屋内，人们短促而急切的高呼着一个词语。
救火！
他关好窗户，回头就看见谢韫玉一脸内疚，肩膀内扣着，像是一朵在黑暗中打蔫儿的小花，在没有阳光的抚照她就要死了。
谢韫玉可怜巴巴地说：“我好像打草惊蛇闯祸了。”
“是。”
谢韫玉自责的反思，一副楚楚可怜小白花的模样：“我当时要是什么都不做，就不会打乱你的计划了吧。”
“我没什么计划。”
谢韫玉双手合拢捂在心口，做西子捧心样，“我实在是太没用了，顾大人，我对不住你，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
“没到那份上。”
谢韫玉一脸惊喜，用指尖抹去眼角不存在的泪：“你能原谅我吗？”
“当然可以了，我永远都不会责怪你。”
顾留春反问：“踢你一脚的是我，你能原谅我吗？”
谢韫玉眉头一挑，有些不敢置信：“你？不是那个玉人吗？”
“你应该学我说话。”顾留春想，我们可以相互原谅。
谢韫玉面容扭曲问：“所以就是你害得我辛辛苦苦背过来的火石粉撒了一大半？”
顾留春平移开了视线，用指尖勾了勾下巴，故作若无其事：“你当时说的是一小半。”
可现在不是揪字眼的时候，这是没有意义的，当一个女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的时候，男人将受到无情的抨击。
“顾留春，你为什么要踢我？你不爱我了？好端端的为什么不爱了？你心里有人了，难道是心里有鬼了？”谢韫玉戏精附体，疑神疑鬼演绎的非常形象。
顾留春嘴里泛着淡淡的苦涩，“不要找茬。”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些火石粉就是我的血汗呀，他们宛若我的孩子，你一脚下来，我小产了。”谢韫玉面容悲愤，痛不欲生，摸着自己的肚子，生动形象的演绎了一个失去孩子癫狂的母亲。
顾留春叹了口气，
其实事情从顾留春那边来看的话，是很诡异的。
谢韫玉感觉到毛毯桌子下有人在扯她的腿，痛得额头直冒冷汗，顾留春当机立断就让谢韫玉坐椅子，他滚下桌子，指尖刀准备好要去搏杀。
结果滚到桌子下，他发现桌子下空空如也。
谢韫玉的双足触地，静静的和地面接触。
平静、没有危险、只是块空地而已。
这是顾留春刀口舔血多年的第六感给出的答案。
但谢韫玉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痛苦，所以他在观察。
直到事情向不可控走，谢韫玉这个变数出手了。
她先是把四周的尸体都给烧了，可能有几个幸存者尸体，但后来桌上铺着的毛毯有着极强的助燃效果，估计一个都逃不掉。
然后掀开了还没烧着的毛毯，露出一双直勾勾的眼睛，听着不存在的空气嘀咕了几句。
接着她拿出了她危险的火石粉，就要往她脚上撒。
顾留春当时着急了，于是飞上前就是一脚，把谢韫玉踹翻了，打断了她试图焚烧自己的行为。
“等等。”谢韫玉打断了他复述当时场景的话，眉宇间有些凝重之色，都顾不得戏精了，忙不迭的追问：“你说你当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攥着我的脚腕？”
顾留春点头：“没有看到。”
他只看见了谢韫玉似乎有些癫狂，试图焚烧自己。
谢韫玉不死心的比划，“他大概是这么个样子，浑身发白像个面团，长着一张尖脸，五官就像生的时候用面团做了张脸，蒸熟了，五官就被挤压到近乎消失的地步。”
顾留春没说话，只是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个动作代表着安慰，你不用害怕，还有我呢。
谢韫玉心一沉，顾留春有阴阳眼，他生来就比人多看一层世界，如果他没看到的东西，那么自己一定也看不到。
难道那只是幻觉吗？
她开始产生了质疑，毕竟她眼睛不太好，还容易紧张，或许当时就是她看错了呢。
相信自己是错的，比坚信自己是对的，容易多了。
“可能是我看错了。”谢韫玉有些失魂落魄，她嘴上承认着，但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较真儿，不可能呀，我看的很清晰。
顾留春突然蹲了下去，掀开了谢韫玉的衣摆，脱了她的鞋和袜子，双手捧着她的脚观察。
她的左脚脚踝处，有一圈紧捏出来的青紫，刚好是五个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