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谢韫玉不必从谢家出嫁了。
那天晚上的风格外的温柔。
她笑了出来,“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顾留春先起来,然后将她搀了起来,“我们该回家了,我们的家。”
“没错,公主府已经建好了,就在秦国夫人的旧址,只等您回去。”传旨太监喜笑颜开:“陛下特意准备了马车,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即刻启程返航。”
谢韫玉的确想出去走走了,没想到机会来的这样快。
她紧紧握着圣旨,快步奔向了马车,那一刻她奔向的是快乐,久违的快乐。
有眼力劲儿的小太监拿出了马凳,她登上了六匹马拉的大马车,里面空间很大,设计了减震的弹簧,小桌放着茶具,四样果脯蜜饯带着瓷盖,座椅上铺着被褥主打着舒适。
东风把返程路上的辛苦都想到了,还准备了点小零食。
顾留春上了马车,拿出了骰子,“要玩玩吗?回家的路还有很久,我还有二两银子。”
“好呀。”她笑盈盈,“等着输吧。”
谢韫玉突然就上了马车,谢家人才从她是长公主的思绪中抽出来,紧接着就看见马车要走。
“你们要去哪儿?”白氏一时着急,小跑着追了上来。
按理说会有护卫将她隔开,碍于那是公主生母,故而大家都没有动,甚至连马车都变慢了。
谢韫玉坐在高大的车厢里,掀开帘子,居高临下看她:“我要走了,回京都,再也不回来了。”
她不再回来了,谢止藏不在乎,人不回来了也没事,只要人活着,玉壶公主这四个字就会存在于他们家所有的商铺里,他要叫人打个牌匾,每户都挂一个。
白氏却难以接受,她的眼睛眨着,速度非常快,像是一张嘴巴想要吞噬掉泪,她问:“你不是要成亲了吗?”
谢韫玉冷淡且疏离:“陛下赐婚里面说了,让我在宫出嫁,一切事宜有礼部打理。”
“那我……不能陪着你出嫁吗?”
“不必了。”
母女两个对望着,白氏跟着马车,大幅度的动作弄乱了她的发髻,平日里梳的一丝不苟,散落下来才看见,黑发中夹杂着许多的白发。
她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个镯子,试图从车窗递进去,“这个镯子是我成亲时打的,戴了好多年了,我不能陪你出嫁,就让它陪着你吧。”
礼泉有一种说法,女儿成亲若母亲在,婚姻便不会幸福。
谢韫玉没有接她递来的镯子,需要的从来都不是镯子。
她的眼眶忍不住地蹦出泪来,有些声嘶力竭:“谢韫玉,你是不是恨惨了我?”
“你总是拼命的争取我对你独一无二的母爱,那你爱我吗?”
“无条件的,哪怕我给你的关爱不够,无论我是个什么样的娘,都爱我吗?”
“你只是索取我的爱而已。”
顾留春眉头微皱,拿起一粒果核,指尖一弹,便冲破层层阻碍,准确无误的打在马上,马儿吃痛,瞬间速度提升。
如此一来,白氏便跟不上马车的速度了。
马车将她甩到了身后。
只有隐隐约约一句话,“你总是抱怨我不爱你,可也没人爱过我呀。”
白氏不是不爱,只是作为母亲,她有自信孩子始终是和母亲不会离心的,这是她身为母亲的傲慢。
她跟不上了速度,只能停下来,谢家的儿女追上了她,搀扶着她,慌乱中那镯子摔到了地上。
那是个不错的镯子,落地的声音很清脆。
就像有一颗心碎了。
谢韫玉就像说的那样,此生再未返回过礼泉,走的时候像微尘一样缥缈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