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蜀的水都这样?”
司棋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九公主虽然自诩有西蜀血脉,但从未见过这样的状况,密集排列的小红点像无数莲蓬,放大的毛孔在呼吸着,仔细看一眼,就头晕、恶心、头皮发麻。
“是这个季节的事儿,这个季节是红蛭下崽子的时候,你看着小红点儿不大,手伸进去,一拥而上,瞬间能把你吸成人干。”竹竿男夸张地说。
彩三娘说:“你别吓唬人,当地人会用铁桶吊上一桶软塌塌的红蛭,放火上烤煮熟了再捞出来吃,又香又软,一般好喂小孩子。大家只要小心点,别把手和脚伸下去或者掉下去,就不会有问题。”
司棋颤巍巍地问:“如果掉下去了呢?”
竹竿男说:“那就像我说的一样。除非你是那老爷子,真正的西蜀人不怕红蛭,因为他们从小就吃这玩意儿,红蛭绕着走。”
彩三娘虽然不想让他吓唬客人,但也很无奈,因为这就是事实。
红蛭在西蜀的水里特别普遍,据说十五六年前,红蛭突然出现在水里,大家肉眼不察喝了进去,还死了不少人,而活下来的人便不被红蛭袭击。
莫桑思索:“这些红蛭对当地人而言就是天然的御敌屏障,这样大周的铁骑都能踏平西蜀,够厉害啊。”
九公主扯着嘴角,略有些讽刺的笑了。
顾留春视线由下向上,看着两边的峭壁,这些峡谷峭壁上面就是寨子,陈列有规矩的建造着吊脚楼。从下往上看的时候,会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他们已经进入寨子的地盘,能瞧见的悬崖峭壁上的村落。
彩三娘让曾大吹哨子,这么一吹,山里人就知道来商人了。
如果他们想做交易,就会把绳梯放下来。
竹筏被刻意卡在了一块较窄的狭缝间,下方的水流已经没那么湍急了,他们静静的等着上面给回音。
可是过了好半天还是一声都没有。
曾大用足了力气,脸都涨得通红,再一次吹响了哨子。
哨子的声音悠扬的在上空飘荡,然后归于平静。
对方还是没有给任何回应。
谢韫玉问:“这是不让咱们进去的意思吗?”
彩三娘的脸色很奇异:“不是,他们即使不让咱们进去,也会给一声回音,把咱们撵走。正常来说,不存在这种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情况。”
顾留春眯着眼睛向上望去,能看见瞭望塔,也能看见树木。他凭借着多年侦查的警觉性,隐隐觉得有问题,“你们觉不觉得这里太静了?”
之前一路行来的时候还能听见鸟鸣,而此刻除了流水声,没有任何动静,一片死寂。
“寨子应该是出问题了。”那个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撑船老大爷突然开口,“走吧,换个地方。”
竹竿男说:“可这个寨子好歹跟咱们做过一次生意,那两个寨子太死板了,从来没让咱们靠近过,我看他们特别凶,去了也是白去。”
老大爷重复道:“这个寨子应该是有问题了,不会来人给你们放绳梯子的。”
现在出现了僵持不下的犹豫问题。
谢韫玉和顾留春对视一眼,到了该他们拿主意的时候。
“那两个村子不好接触,咱们如果进不去的话,也不能强攻,只会无功而返。有时候没人胜过于有人。”顾留春如此说。
谢韫玉和他看法差不多,几乎没什么犹豫,就决定还是进寨子看一看,“来都来了。”
司棋呆呆的看着那百丈高处,“怎么上去啊?”
一般来说,西蜀山多水多,寨子一般都建立在山顶,进出全靠绳梯子,如果寨子愿意和过往商人做生意,就会放下绳梯子,让人进去。
否则没有第二条路能进寨子里。
顾留春早就观察到悬崖峭壁上有一些灌木能作为落脚点,他盘算了一下,以他的能力能上去,只是有滑落的危险,可以赌一把。
他说:“我可以爬上去,给你们扔梯子。”
众人都觉得他是在异想天开,这么陡峭的悬崖峭壁,一不小心摔下来就死无葬身之地,他哪来的胆子说出这番话?难道疯了不成?
谢韫玉只对他说:“那你小心。”
她对少卿大人有着盲目的信任,少卿大人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顾留春仔细的凝望着每一个落脚点,他认真的模样十分迷人,美皙如玉,秀眉而长目,顾盼烨然。
忽然间他动了,就像怕惊动了什么一样,动作特别轻,几乎是悄悄的,像一只燕子一样,单手把住了石体,纵身一跃,接着风像蛇缠在了他的身上。他借着这股风的力量,几次身躯扭动,越跳越轻盈,动作幅度不大,看着就像是平地往起来一跳,实际上却有仙人直升的姿态,袖子一甩,甩到人心坎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