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救我!”
文晏仿佛看见了希望,略微挣扎,便牵扯到腹部的伤口,钻心的疼痛传来,好像五脏六腑生生被豁开一样。
九公主看着她,神态仍是高高在上的冷漠,人这辈子用的东西太多了,就很难再珍视什么东西。任何东西都是可以被取代的,何况是区区一个谋士,一个不怎么好用的谋士。
那种眼神让她遍体生寒,好像她不是什么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物件,看一眼便罢了,也不是很喜欢。她这么看谢韫玉,别人也会这么看她,世间的事从来是一个轮回。
九公主一句话都没说,愉快的转移视线,带着笑模样看着谢韫玉,眉头稍稍一挑:“我来的不巧了。”
她来的那一刻,顾留春就发现了。但他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他余光从竹窗往外一扫,扔暗器的文晏党羽都被公主的护卫按住,竹林外一片肃静,那是肃杀的味道,他已经被至少六个人的视线锁定,无论他往哪边走,暗器弓箭都封锁了路,他索性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一样,以防止自己稍有异动,外边会错意,误伤谢韫玉。
“九公主来的正好。”谢韫玉直起了身子,慢慢回身,随意的把手指上的血抹在了衣服上,说:“大理寺少卿已经查到了秦王余孽竟然就藏在九公主的女学当中,逃跑的侍妾正要伏诛,请九公主见证。”
九公主笑了笑:“伏诛还是稍后吧,传陛下口谕,召见秦王侍妾入宫。”
谢韫玉脸色一青,猛一回头,冷冽的眼神狠狠地盯住文晏。
文晏顿时放声大笑,即使牵扯到了伤口让她倒吸冷气,笑声都带着颤抖,她还是要笑:“你以为我做事不留后手吗?狡兔三窟,娘子,你还是嫩了点儿,斗不过我。”
她从来都看不上九公主,她只是穷猿投林,岂暇择木!但当她踩上了九公主的肩膀,就能够到那位最尊贵的人了,陛下开口,她此后就是天高任鸟飞。
那得意的笑声根本停不下来。
“只要秦国夫人愿意归顺于我,我就会对陛下说,来时已经迟了,秦王侍妾拒捕还袭击女学生,被击杀了。”九公主不紧不慢的抛出了橄榄枝。
文晏的笑声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看着九公主。
九公主随意的抚摸自己发髻上的一束六枝水仙花金簪,“谁让你不如秦国夫人有用呢。”
谢韫玉噗嗤笑了,笑得很夸张,但眼底冰冷一片,“我丈夫啊,原来你也有一天会被人说无用。”
文晏,有用无用论的至高拥护者。她把自己归类到有用的那一面,把谢韫玉归类到无用的那一面。
她可以肆意的践踏谢韫玉,反正对方没什么用,芸芸众生一粒沙而已。
现在呢,她因为无用,轻而易举的抛弃了。
“秦国夫人终于笑了,你总板着脸,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呢。你高兴就好,高兴是不是就有的谈?”九公主像个俏皮的孩子眨着眼睛,“杀了她吧,我听见了你们的对话,都觉得这个人很可恶。”
“九公主,你不能这么对我!”文晏意识到她已经无路可退了,整个人都有些慌,低吼道:“是我帮你筹谋至今,是我帮你拉拢大臣,是我让世人知道了皇太女的可行性,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
九公主嗤之以鼻:“得了吧,你怎么不大街上随便找个乞丐帮他夺得皇位呢?你选择我,首先就是因为我的身份,没有我的身份,你做再多的仇谋又有何用!所以功劳最大的还是本公主,而你,以前好像有用,但是近来越发无用了,要是能用来讨秦国夫人开心,那便是你最后的用途了。”
谢韫玉并没有在九公主的怂恿下莽撞行事,她和九公主接触这么久,也算了解这个人,有着极高的配得感,仿佛得到天地都是应该的。
九公主把条件开的那么优厚,同样的道理,如果谢韫玉不愿意归顺她,那么她就是另一种说法了——谢韫玉抗旨不遵,强行杀了文晏,应该受到严惩。
九公主想要拿捏谢韫玉,巴不得她早点把人弄死,怂恿道:“秦国夫人,杀吧,然后站到我这一边,你我共建一番事业,对了,你好像喜欢女学,我可以送给你。”
文晏没忍住,哇地吐出一口血来。那些鲜血都溅到了谢韫玉的绣花鞋上,鲜红刺目。
谢韫玉想起来有一次她请东风帮自己入宫,她故意戳坏了自己脚,淌了一路蜿蜒的血迹。东风当时生气的模样,她可以记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