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玉和莫桑对视一眼,后者就已经心领神会。
司棋搀扶着谢韫玉先下山了,莫桑谎称忘记量足了,衣物里还添鞋,于是在寺庙内又逗留了片刻,他借机跟人打听,最终得知了有关空明的线索。
这个空明是前年新年跑过来出家的,大过年家家户户团圆,像他这样跑来出家的毫无疑问是无家可归之人。
住持看他可怜便让他剃度出家了,他人很伶俐又温和,所以很得师兄的喜欢。
一个师兄唏嘘地说:“有一次我和他下山去化缘,路过一个小巷子,一个卖烤红薯的大娘好像认识他,拉着他说话,还送了他两个红薯,他捂了一路,上山分给了师兄弟们。不贪不嗔,将来若有人能修行得正道,我看一定是他,可他也奇怪,有一日精神萎靡的出现,说顿悟了,就离开了,也不知如今在哪,过得好不好。”
莫桑追问了几句,问清了是哪个街道,下山就都告诉谢韫玉了。他心跳加速着,恨不得直接瞬移过去。
谢韫玉握紧了拳头,如今才有几分激动,她有预感,就要找到空明这个人了。
司棋默默地抹起了眼泪,但她假装没哭,其他人就假装没看见。
莫桑驾马车一路疾驰,就算车厢下安装了减震弹簧都没用。
颠簸把谢韫玉的激动降低了几分,她无奈地说:“等我有钱了,我就修路。”
司棋耳朵都听到起茧子了,木然道:“希望奴婢有生之年能等到这一天。”
返回京都城池后,道路好了许多,速度也没那么快了,莫桑按着自己的心急如焚,下车拉着马儿让它不要冲到谁,七扭八拐地来到了臭水街。
街道如其名,因为地下水做的不好,一到下雨天就会淹了地面,臭了的水滋养蚊虫,泡塌墙面,导致这个地方肮脏凌乱,显然这是个穷人住的地方。小小的街道挤满了人,马车进不去,谢韫玉只好下车步行,一双鲜红生娟的布鞋弄得脏兮兮,像游过水的小鸭子。
她为了出行,衣着打扮偏简洁普通,但和这个地方还是格格不入。好多双眼睛都张望着看她,看这个误入此地的洁白天鹅,如果不是身边还有个高众人一头的莫桑在,她们主仆十有八九是要危险了。
街角卖红薯的大娘还是很明显的,司棋掏钱买了两个红薯,打听起了空明,“大娘,您认不认识一个和尚,他和他师兄出来化缘您还送了他两个红薯。”
大娘果断摇头:“不认识哦,大娘我上了年纪记性不好。”
谢韫玉把荷包里一袋子钱都扔过去了,说:“那个和尚擅长天启国的语言,我要做生意,请他做翻译,这钱是给您的信息费,现在可以说了吗?”
大娘捡起见袋子一看,吓了一跳,虽然都是碎银子,但零零总总也有五十两了,居然这么大方直接扔给人做赏赐。她再看看莫桑一副天启人的长相,便信了,肃然道:“哎呦,臭小子要走运啦。你说的人我认识,但不熟,是我家的租客,某天突然不见了,没想到是去当和尚了,太可惜了,小子模样还挺俊俏的,要不是太穷了,我就把女儿许给他。后来他又回来了,可能是和尚也不好当吧,现在早出晚归又不知道忙什么呢,有你们这样的大人物雇佣一下,他生活应该会好很多,我应该可以提高一下房租了吧。”
谢韫玉按捺着激动的心情,“他叫什么名字,带我们去找。”
大娘让左右摆摊的商贩帮忙看一下,她带着一行人回家去,边走边说:“叫什么我不清楚,他不太爱说话,唯一一次主动找我还是让我帮他补一下鞋,最后只给了我一文钱,这个小气鬼哦。哎,也不怪他,他日子也难过,空着手搬进我隔壁的屋,连个被子都没添,冬天也不烧火,我都怕他冻死在里面。”
莫桑扭着脖子,神气十足:“他不会冻死了。”他会被五马分尸,万箭穿心,活活打死。
大娘有点意外:“你会说我们的话?”
谢韫玉敷衍道:“他会的不多,还得要翻译才能做生意,涉及钱得清晰。”
大娘点了点头,“谨慎是好事。”
正好他们也到了,她推开一扇矮小的小木门。
那是蘑菇一样的房子,形状古怪,一进门是厨房,两边是东厢房和西厢房,一个房间只有一扇窗户,这是为了冬天都透风,可阳光照射不进去,阴暗潮湿滋生病菌,角落里还长了不知名的蘑菇。这里环境很糟糕,一股诡异的味道直冲鼻尖,要把人天灵盖掀起来了。
大娘说那人就住在西厢房,并大声叫着:“小子,快出来,有好事找你了。”
屋里的人听见了,慢吞吞地打开了门,和谢韫玉他们打了个照面。
“顾留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