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玉儿的纠结,孟昭昭姐弟二人完全不知,他们此刻正忙着整理菌子,宰野鸡。
因着中途的耽搁,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夜里捡菌子不是个事儿,很容易碰着蛇虫鼠蚁,索性清水村的人都不吃菌子,孟昭昭完全不需要担心那片鸡枞的安全,唯一可惜的是,那些鸡枞过一夜后,开伞的又会变多。
孟昭昭在后院摘下一些大树叶子,鸡枞大长腿上的泥巴多,单纯用手去搓容易将腿给掰断,但用树叶洗就完全不用担心掰断的事,洗起来也更快。
“阿姐,这菌子可真香!”
小丫头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一边抻着两只小短手努力洗菌子,一边忍不住放到鼻尖嗅一嗅。
孟昭昭正烧好一罐热水烫鸡毛,闻言笑道:“待会咱们用这菌子炖鸡汤,那味道只会更香,比娇儿以前吃的兔肉、狼肉、羊肉、鱼肉……都更香!”
“嘶——”孟昭昭每念一个肉名,小丫头便吸溜一口口水,到最后,实在吸溜不住,口水便直接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好了,你可别再去逗娇儿,不然这菌子上可就得全是娇儿的口水!”姜氏坐在火堆旁,笑骂着拔鸡毛。
她中午喝过药汤,又蒙着被子睡了一下午,整个人出了一身热汗,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身体比发烧前还要好不少,哪里还能躺得住?
但孟昭昭不许她碰冷水,她便只能乖乖坐在火堆旁拔鸡毛,野鸡用热水烫过后,鸡毛只需要轻轻一扒拉便下来了,可以说是再轻省不过的活计。
待姜氏处理好鸡毛,孟昭昭便开始剁野鸡,这野鸡去掉毛和内脏后差不多还剩两斤肉。
昨儿个买下房子已经太晚,他们都没来得及吃上一顿安家饭,今儿算是补上,两斤野鸡肉全部炖上,待鸡肉炖到一半,便可将鸡枞放到汤里一起煲。
孟清宝洗着鸡枞,小脸上有些发愁。
阿姐说这鸡枞菌是野人爷爷教她认的,他知道野人爷爷医术不凡,定能分得清什么有毒什么没毒,可赵铁蛋他们又说清水村以前有村民吃这菌子人都没了。
以前在孟家村的时候,村子里也没人采菌子吃,他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过,还不待他忧愁出个结果,鸡枞鸡汤的浓香已经从陶罐口冒出,直勾着四个人的味蕾。
“阿姐,这鸡汤是不是可以喝了?”孟娇娇抹抹嘴角,大眼睛闪闪发光,直勾勾盯着正汩汩冒泡的陶罐口。
孟昭昭揭开盖子,往鸡汤里搁上小半勺盐,闻声笑道:“不急,待阿姐先尝尝这盐味够不够。”
说完,便用小汤勺舀出一勺汤放到竹碗里。
可她刚舀好汤,手中的竹碗却是被孟清宝接过,只见他抿了抿唇,方开口:“这汤还是我来尝盐味罢。”
说罢,也不待孟昭昭说什么,直接一口灌下去。
孟昭昭:“……”
这家伙试个盐味怎么还能试出舍身赴死的悲壮来?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喝的不是鸡汤,是喝毒药呢,再说了,喝这么快,就不怕烫么?
不过,腹诽归腹诽,这试盐味总得试出个结果吧?
孟清宝小脸一阵红,呐呐点头,“盐味够的。”
这鸡汤太烫,他囫囵一口下去,舌头直接烫起两个泡,完全没尝出是什么味道,不过,盐味倒是正好。
“是么?”
孟昭昭有些纳闷,这家伙看起来奇奇怪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再尝个味,谁料,她手里的小汤勺还没放到陶罐去,整个陶罐已经被孟清宝端起放到一旁的地上,然后,从一旁拿出四段蛇肉。
只见他笑嘻嘻道:“阿姐,这鸡汤太烫了,咱们先晾凉一些再喝,还是先来烤这蛇肉……”
还别说,这蛇肉剐了皮之后,瞧着就像是放大版的黄鳝肉。
因着家里就一个陶罐,现在陶罐里煲着鸡汤,孟清宝早先想的煲蛇羹便只得暂时搁浅,这条菜花蛇是真的肥,分出四斤多的肉后,还有两斤多,一半今夜烤着吃,一半明儿个煲蛇羹。
蛇肉上切上花刀,再刷一层油,然后放上盐和花椒碎,用竹签串好,放到炭火上细细烤着。
不过须臾的功夫,烤蛇肉便开始散发出鲜香。
孟家现在有两人吃不得辣,一是孟娇娇,年龄太小,二是姜氏,还在病中,所以,孟清宝只在两段蛇肉上撒上一把辣椒碎。
只听得滋溜一声,麻辣鲜刺激的味道瞬时在院子里肆意弥漫开。
隔壁吴家。
三个孩子端着饭碗坐在门槛上,正小口小口吸溜着碗里蛇肉汤,忽地鼻子动了动,口水吧嗒一声就流了下来。
二狗忍不住了,直接扒在自家院墙上,一边嗅着香味,一边吸溜着碗里的肉汤,没一会儿的功夫,肉汤便已经见底,他正要往回爬,却被吴婶子抓了个正着。
“你这小混蛋,大傍晚的不好好吃饭,扒墙干啥!小心将碗给摔喽!”
“哎唷,娘,你别揪……”二狗耳朵都被揪红了,舔舔唇道:“娘难道没闻到啥子香味么?”
吴婶子面色一红,她难不成要说自己就是闻着味儿出来的?
“有肉吃都堵不住你的嘴!桌上还有一点蛇肉汤,你们三兄妹赶紧进去分着吃了。”
二狗闻言,眼睛瞬时一亮,旁边的春花夏花同样咧开嘴笑,三人齐齐往堂屋跑,二狗跑到一半,又回头问,“娘,那屋檐下的半段蛇肉咱们明儿个吃?”
“滚犊子!你可别再去打那点肉的主意,那是咱们留着秋收的时候吃的……”
吴婶子瞪一眼眼不成器的儿子,幽幽叹口气,这都是穷闹的呐,他们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吃肉不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