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宝拎着土称,暗自啧舌,他家阿姐是真的牛逼。
以前在青州府的时候,爹爹在大黑山里打了野味去镇上卖,向来都是在集市里找个摊位,将野味放好,然后就坐在地上等着客人上门。
像阿姐这样叫卖的,他在集市上从未见到过。
姜氏切肉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这狼肉真的效果这般好,一口气活到九十九?
要知道,当时孟家村里,最长寿的老人也不过才八十八。
歇息地正在分狼肉的难民,听到孟昭昭这清亮的叫卖声纷纷转过头来。
三四百斤的狼肉,堆在一起,看着便令人心头火热,不少人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毕竟,除开王青山兄弟和覃家兄弟打的三头狼,其余的人家统共也才一头狼,剥去狼皮内脏后,便只剩七八十斤的肉,这么多户人家分,每家分不到几斤。
孟昭昭见众人意动,开始放大招,“新鲜的狼肉,二十文一斤,头三位客人买十斤送三斤,后面的买十斤送一斤,先到先得,买到就是赚到啊!”
啥?
买十斤送三斤?
原本是二十文一斤,现在岂不是二百文十三斤,相当于是十五文一斤。
想当初,他们逃荒前,粮食价格已经涨上了天,原本割嗓子的黑面才六文钱一斤,可待到逃荒前已经是六十文一斤,而且每天还要抢,去晚了就没有,等到后面,粮铺一斤是铁将军锁门,他们有银无处使。
这可是肉啊,还是难得的狼肉,二十文一斤已经是天大的便宜,十五文一斤更是白送。
“孟姑娘,快,快给我来上三十斤!”
旁人还在心中噼里啪啦打着小算盘,精明的妇人已经先下手为强。
“好嘞!这就给周婶子切狼肉!”孟昭昭笑眯眯挥刀,手起刀落,用土称称好,将一大块的狼肉递给妇人。
“买十斤送三斤,这儿是三十九斤半,多的半斤就当是送给周婶的小孙孙喝肉粥!”
周大娘递过六百文,提着足足的狼肉,脸上都笑出好多道褶子,“你这丫头,小嘴可真甜,像是吃了蜂蜜一般。”
她今年都六十了,孙子孙女都好几个,冷不丁被小姑娘叫婶子,心里早已乐开花。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年轻的。
原本还在观望的难民,见周婶子不仅得了白送的九斤肉,还又多上半斤,急忙叫嚷开来。
“孟姑娘,我也要三十斤!”
“呀,还有我,我也要买,我要买四十斤!”
“诶,你们咋一个个都叫的这么快,我也要买啊,我要十斤!孟姑娘,你能不能也送三斤呀……”
孟昭昭手上动作不停,笑眯眯道:“大伙先排队哈,咱们说好的,头三位客人,给她们买十斤送三斤,后面的都是买十斤送一斤。”
这话一出,方才没来得及买的人纷纷焉巴了。
却又听得她道:“不过,这狼骨很是不错,上头还有肉,煮野菜汤时放上一根,比吃肉还香哩,这狼骨也就当个搭头送大家,依旧是先到先得。”
众人的眼睛顿时又亮起,一个个赶忙跑着去排队。
这荒年,空有银子没用,连粮食都买不到,孟家愿意这么贱卖这些狼肉,谁不买谁傻子。
毕竟,虽然快到安州府,可安州府的情况他们根本不清楚,现在能屯点食物,就相当于是多了一条命。
歇息地里一时间热火朝天,姜氏和孟昭昭切肉称肉,孟清宝则在一旁收钱。
转眼间,四百斤的狼肉就去掉一大半。
至于白狼王的肉,孟昭昭没打算卖,好不容易能撞上个狼王,这狼肉自然是留着自家吃,不管是做成熏肉,还是肉干,味道都是不错的。
孟昭昭看着还剩着的六十斤多狼肉,想着要是卖不完,索性留着自家吃算了。
这时,陆方氏走了过来。
“孟姑娘,麻烦帮我切上四十斤狼肉。”妇人脸色苍白,眼圈通红,似是哭过。
孟昭昭执刀的手微顿,望了眼身旁的姜氏,后者心领神会,利落地切好肉,拉过陆方氏到一旁悄声问:“这是怎的了?可是遇到啥麻烦?”
“我当家的手臂先前被狼咬去一块肉,家里没止血药,现在还疼着。”陆方氏接过肉,抹抹眼睛,“我就是心疼他,倒是让嫂子笑话了。”
孟昭昭神色微动,转身在大背篓里翻了翻,拿出一包晒干的草,“婶婶,这个臭草送你,以前我爹打猎伤着都是用这个止血,你可以拿回去给陆叔试试。”
听得这话,姜氏的视线不由落到草药上,一路以来,闺女有时候走着走着就会停下来采些干草。
只不过,这个什么臭草,她咋觉得和孟老二以前用的不太一样。
陆方氏接过草药,呐呐问道:“这个……臭草,要怎么用呢?”
“用点水浸泡一刻钟,然后臼烂,敷在伤口上便可以,止血效果不错。”
在现代的时候,爷爷奶奶有时候干农活伤到手,便会用这臭草止血,耳濡目染之下,她也记得了。
有伤口的病人是不能吃大鱼大肉的,陆老二愿意买这些肉,无疑又是全力宠妻。
宠妻的男人,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能出手的时候孟昭昭也不抠搜。
送走陆方氏,地上除开留着的白狼肉,便只剩二十多斤狼肉。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姜氏三人正要收摊,一只黑胖的手猛地伸过来。
钱母站在摊子前,讨好地笑着,“这狼肉没人要,要不送我了吧!”
姜氏将肉拿开,“不送。”
算计她闺女的人,她没上手扇巴掌已经是给她脸。
钱母有些委屈,“你们家这么多的肉吃都吃不完,可我们钱家一两肉都没得吃,送我们一点怎么了?”
孟家人还没出声,这时,颠颠跑来的覃大娘直接啐钱母一口。
“空口白牙就要人家这么多肉,凭什么?凭你不要脸还岔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