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姜予安整个人都僵硬住,连脸色都有些苍白。
他怎么会知道?
也不等姜予安做出任何反应,傅聿城已然迈步凑到她跟前,“商小姐拿我当傻子耍,可有想过我这双眼睛并不瞎呢?”
姜予安咬唇,黑眸愤愤。
他这双眼睛哪里是不瞎,分明是长在后面了!
这一路上她故意磕磕碰碰地跌撞,又一部分是山路的确不好走,另一部分就是刻意在留下记号。
却不想,在前面带前头也没回的傅聿城会发现她这点小心思。
此刻姜予安浑身湿透,一双漆黑藏在湿漉漉的黑发中染上几分野性,就等着傅聿城接下来的动作。
若他要伤自己,她也得让这人掉下一块肉不可!
“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说你做得不对,万一天亮之前他们还没找到,这场戏岂不是缺了主角么?”
傅聿城抬起手,却没有彻底落下来,只是在姜予安的脑袋上虚虚晃了晃,最后反藏在身后。
“这乱脏脏的脑袋真是让人瞧着糟心,不过没有关系,顶多再过几个小时,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商小姐了。我想,到时候商小姐会感激我的。”
他勾起一抹冷笑,不再如方才那般任凭姜予安自己走动,而是再一次直接扛起姜予安,像一个不知道疲倦的极其,沿着原定的方向继续走。
姜予安这次也不再装作顺从,挣扎着要从他肩上跳下去。
大概是怕时间不够,傅聿城这次并没有拿绳子捆住她的双腿,也给了她逃逸的空间。
傅聿城本就体力耗费不少,带前探路再加之先前一直扛着姜予安,除却姜予安故意嚷嚷要歇息,他基本上没有停留过。
疲倦加上毫无防备,自然而然让姜予安从他肩上跳了下来。
傅聿城也似有纵容之意,明明手上还绑着绳子,却任由姜予安动作粗犷地挣扎,丝毫制止的意思都没有。
当手上那根粗粝的麻绳又将姜予安扯回来时,他脸上只挂着浅浅的冷笑。
“商小姐,这是恼羞成怒?”
他高高抬起自己的右手,顺势就将姜予安的手也拖拽起来。
姜予安比他矮,手臂自然也没有傅聿城长,人也跟着被他吊起,手臂被扯得生疼。
傅聿城低垂着眼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姜予安因为疼痛而隐忍的脸蛋。
他似乎很享受看到别人痛苦,再因为痛苦而低下头颅和膝盖的模样。
好比祈求他讨要一碗饭,或者委屈地让他停下来歇歇,又比如现在……
“商小姐,咱们如今也算是共过患难的人,我是舍不得对你怎么样的,你求求我,我就放开你,怎么样?”
落在姜予安耳畔的声音带着哄骗的意味,像极了恋人之间低声细语的呢喃,引·诱她向他低头。
但姜予安此刻只觉得恶心。
无比恶心!
先前那些不过顺势而为,她有目的故意顺着他的言辞从傅聿城的手上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眼下,除却愤怒和惊恐,姜予安只剩下想离开的心思。
如果这一路上她所有的小动作都落在傅聿城眼中,那么这一趟旅途的终点,岂不是一场巨大的陷阱?就等着二哥他们过来跳。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哪怕她死!
胳膊上的疼痛阵阵传来,她整个人几乎要被傅聿城吊起来双脚离地的时候,她忽然借力一脚蹬在傅聿城的大腿上!
也是傅聿城反应快,及时后撤了一步,否则这一脚伤到什么地方,恐怕就难说了。
傅聿城也被这一脚给激怒,发力将她抵在身后的树上,以空闲的那只手桎梏住她肩胛,右手则牵引着她的手将她掐住。
力气过大,姜予安被压在树上几乎动弹不得。
傅聿城也冷下眸,语气森冷:“商小姐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脚要是踢歪了,你这条小命,我留着也会让你生不如死!”
姜予安一双黑眸恶狠狠地盯着他。
她就是故意往那里踢的,打蛇打七寸,对付一个力气和行动力都比自己强大许多的敌人,一招制敌往他最薄弱的地方踹过去,无疑是姜予安唯一的机会。
可惜傅聿城还是反应快她一步。
她梗着脖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以为我会怕?”
生不如死,她倒是相信傅聿城能做得出来。
但如果这疯子真在她身上应验过程,她只要还剩一口气,也会将他拖下地狱!
傅聿城垂着眼帘对上她漆黑的眼眸,透着她的瞳孔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似乎在透过她,想起谁。
但也仅仅一瞬,根本不给姜予安再反抗的机会,他手上的力道便再加重。
“别再挑战我的耐心,我虽然舍不得动你,但也不是不敢。”
“呸!”
姜予安啐了一口,恨不得咬他一口,“少说这种恶心人的话!”
傅聿城放肆笑了声,掐住姜予安的脖子稍稍用力,“商小姐可真是令人伤心,我向你表明心意,你倒说我恶心。”
姜予安脸色涨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令、人、作、呕!”
傅聿城力道不减,姜予安也再不松口。
两人在林间对峙。
寂静的深林中除却刚刚惊醒的鸟鸣声,便只剩下间或传来的沙沙风声。
有雨滴汇聚于树间,在气氛焦灼之际低落,砸在傅聿城掐住姜予安的手背上,似迸溅出一朵绚丽的花。
有细微的水落在姜予安脸上,与那只手相比,这滴水凉得沁人。
就在她几乎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力道陡然一松,姜予安整个人也是脱力跌入傅聿城的怀里。
傅聿城当即将人推开,“你身上好臭。”
姜予安:“……”
她还没说他臭呢!
什么东西啊!
但姜予安根本来不及咒骂,因为男人下意识地一推,身子朝着旁边歪过去,连带着傅聿城也跟着给扯拽了下来。
饶是地上铺满了松针,姜予安依旧被砸得头晕眼花,更不必说身上还压着一个一百多斤重的疯子。
大抵是傅聿城也没料到此情此景,撑在姜予安身上的时候,人还愣了一下,有些不知作何反应。
姜予安想也没想,一脚跟着踹过去,将身上的人给推到一边。
“你才臭呢!臭男人臭疯子,王八蛋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