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会酸，因为混进了泪水；烈酒会甜，因为掺杂了喜悦；烈酒会苦，因为充满了孤独；烈酒会辣，因为加入了痛苦。
再烈的酒，也会醒来，酸甜苦辣本就是生活的滋味。
“不如干了这杯苦酒......”金凤不记得喝了多少杯，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何兮雯的毛毯。
金凤慢慢爬起来，大脑昏昏沉沉，踉跄着跑到卫生间，大声呕吐，吐空了胃里的一切，吐空了那些肮脏。
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南柯正坐在客厅里，新换的茶几上放了一碗米饭。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家里只有他们两人。
金凤抱怨一句：“你就不会做点别的吗？”
南柯摇摇头没说话，金凤忽然气道：“喂！某人请注意自己的态度！你正在被我包养，软饭应该怎么吃，不用我教你吧？”
她的裙子极短，双腿修长雪白，扭着腰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南柯感觉双眼有被晃到，别过脸看电视。
金凤翻个白眼：“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白吗？”
见南柯没说话，金凤翘起二郎腿，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备用手机，开始点餐。
如果生活有点苦，那就吃个蛋糕吧。她点了一个大蛋糕，没有任何装饰，只有雪白的奶油。
等蛋糕的时候，手机响了，金凤看着来电号码，慵懒的脸上忽然浮现一丝厌烦。
第一遍没有接，第二遍没有接，第三遍的时候，金凤终于接通了电话。
她还没说话，电话里就传来了一声责备：“死丫头，你有本事永远别接电话！眼里还有没有父母，有没有家人，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结果养成了白眼狼......”
“好了，妈，我上班呢，有什么事回头再说。”金凤有些不耐烦。
“你敢挂电话就永远别回家！翅膀硬了是吧？在外面挣大钱了是吧？有了钱就不把父母放眼里了是吧？想当年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
“哎呀，妈！行行行，有事快说，我还忙着呢。”
“呃......嗯，那个，小凤啊，是这样，你弟弟不是谈了个对象吗？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今年就让他们订婚，明年结婚......”
金凤坐了起来，眉头皱的更深了，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呢......对方彩礼就要五十八万，还要在城里全款买一套房，一辆车。小凤啊，你知道家里的情况，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了几个钱......”
金凤沉默不说话，电话里见她没反应，又说道：“小凤啊，我们只有一个儿子，你也只有一个弟弟，你不帮他谁帮他？”
“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工作了这么多年，攒了不少钱吧？你先帮帮你弟弟，就当爸妈借你的，等你爸爸出去打工挣了钱就还给你......”
金凤见她阴阳怪气，轻轻叹口气，从茶几下面摸出一包烟，“啪”，点燃一支抽上。
南柯看的好奇，一直盯着她的嘴唇看。
“妈，不是我不给你钱，这些年每月都打回去几千块，上次弟弟谈了个对象，我拿了十万......城里开销也大，我是真没有了......”金凤想了很久才回答道。
“哎呀，小凤啊，你一个人开销能有多大？你可不能不管你弟弟啊，我们金家就这一根独苗，还要靠你弟弟传宗接代呢！小凤啊，不是妈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谈对象呢？以你的条件，随便找个有钱人，那彩礼没有一百万咱们都不答应！”
金凤心里冷哼一声：你以为城里人都是傻子吗？
“说好了别催我，我心里有数。”金凤不耐烦道。
“你个死丫头，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弟弟想想！别以为去了大城市工作就六亲不认！我一天是你妈，永远是你妈......”
“知道了，别说了，我想想办法......”金凤敷衍一句。
“我的傻丫头，妈知道你长相随妈，女人嘛，不就是这身皮囊？妈当年瞎了眼嫁给你爸，老实是老实了，可没钱有什么用？这么多年拉扯你们姐弟长大多不容易......”
金凤将还没抽完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只有长长的睫毛不断颤动。
“你知道吗？咱们邻村的那个张屠户，这几年养猪挣了不少钱！上次来看望我们好烟好酒拿了好几箱......虽然人家年龄有些大，不过五十岁正是壮年，年龄大会疼人......”
“妈！你究竟想说什么？他跟我爸差不多大，难道你想让我嫁给他？你不知道他老婆是被他家暴疯了跳河死的？你不知道他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你这死丫头懂什么？人家是成功人士，打老婆怎么了？你爸倒是不打人，结果呢？一个子儿都攒不下......再说了，你这么漂亮，他疼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打你？有孩子也没关系，正好不用你生养了，女人嘛，生了孩子就变老......”
金凤脸色冰寒，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听筒里依然传来絮叨的声音：“小凤啊，你有没有在听？人家说了，只要你嫁给他，彩礼最少一百万，而且啊，你弟弟的彩礼、房子人家全包了......”
金凤最后一丝耐心耗尽，狠狠挂了电话，扭头看到南柯一脸好奇，将怒意全撒在了他身上：“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没用的东西，饭都不会做，包养你有什么用？”
南柯知道她心情不好，没有搭理她，扭头继续看电视。
手机铃声又响了几遍，金凤理也不理，最后索性关机。
客厅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电视里不断传来新闻播报声音：“近年来，有不少人被骗到缅甸......”
“烦死了，有什么好看的？”金凤气愤地关了电视，将遥控器狠狠砸在地上，塑料外壳被砸烂，两节七号电池咕噜噜滚到沙发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