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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师祖,请下山(1 / 1)


“师祖,请下山!”

“师祖,请下山!”

“师祖,请下山!”

上千人的齐声呐喊在天地间回荡!震碎了笼罩在全一派上空的劫云。阳光在云层上戳了几个洞,洒下数道光柱,照亮方圆里许,像是天帝之眼,窥视着大地上的一切。

三声怒吼过后,全一派上下千人静静地盯着同一个方向。那是太上长老所在的太上峰,此刻却没有任何回应。

站在前排的几人面容肃穆,眼中精光闪动,全然没有修仙者的道骨仙风。

为首之人正是全一派掌门文贞,道号文一。

文贞眼皮垂下,看不出喜怒,轻摇拂尘,低声道:“无量天尊......弟子请师叔下山!”声音虽轻,却清晰地印在每个弟子的耳中,功力低下者,只觉心神一阵颤动,连忙运功稳定。

文贞话落,站在其身后的弟子忽然齐声喝道:“定一峰一百三十二名弟子,请师祖下山!”

定一峰一百多名弟子齐声怒喝,竟比先前上千人的喊声还要震慑人心,显然都动用了真气。

站在一旁的金长老眼皮微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负在身后的手摆了摆,随后便听又是一阵呐喊:“源阳峰二百零八名弟子,请师祖下山!源阳峰二百零八名弟子,请师祖下山!源阳峰二百零八名弟子,请师祖下山!”

三声怒喝,声震九霄,天空中原本缓慢消散的劫云被彻底震开,耀眼的光芒洒满山峰,照亮了每一个肃穆的脸。

金长老虽然没有开口,但他很满意弟子们的表现,伸手抚了抚胡须,金色道袍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犹如下凡的仙神。

其余几峰长老相互看了看,或向太上峰躬身施礼,或倨傲地指挥弟子们开口。

“逸闲峰三百二十名弟子,请师祖下山!”

“乘乾峰二百零九名弟子,请师祖下山!”

唯有全是女弟子的雪霁峰尚未开口,文贞看了一眼雪霁峰峰主陆长雪,微露一丝笑容,点了点头。金长老却是不悦地瞥了一眼,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陆长雪轻叹一声,轻声道:“雨凝......”

一个身穿一袭青灰色道袍的女弟子眉头微蹙,上前一步道:“师父......”

陆长雪没有看她,只是摇了摇头。

赵雨凝虽觉不妥,但师父决定的事情,她向来不会反对,只听一群清脆中带着铿锵之音的女声响起:“雪霁峰五十二名弟子,请师祖下山!”

......

在所有弟子都喊完后,掌门文一道长轻吁了口气,他今日带头逼宫,虽是不得已,但这事在修真界等同造反,说严重点,就是欺师灭祖,将来有幸羽化升仙,如何面对全一派创派祖师全一真人?

想到创派祖师,文一道长嘴角不禁浮现一丝笑容。祖师啊,您是何等的惊才绝艳,才能在这个本就没落的修真世界里开创一派,带领全派问鼎山巅!

可惜,您走后,全一派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文一道长回过神来,重新看向太上峰,目光如炬,如今住在太上峰的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子而已,安敢继承全一真人的衣钵?安敢当全派弟子的师祖?就连自己也要尊称一声“师叔”!

一旁的金长老瞥了一眼掌门,心中冷笑不已: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换做是我,那小子能活到今天?欺师灭祖怎么了?逼宫难道不是欺师灭祖?无论如何都要背负骂名,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其余长老各怀心思,别看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仙风道骨,实际上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与那街头吵架的泼妇一般无二。

雪霁峰的陆长雪长老性情冷淡,一向不喜欢参与门派里的蝇营狗苟,不过看到自己的雪霁峰也被劫雷炸了个稀巴烂,再加上掌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也勉为其难的参与了此次逼宫行动。

他们今日要做的,就是逼那座山峰上的小子下山而已,去哪里没关系,只要离开全一派,去哪祸祸都行。

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只因那个小子如今却是全一派辈分最高之人。

......

话说全一派创派祖师全一道长羽化升仙后,全一派也由极盛转入平淡期,继任掌门真一道长无心权势,早早将掌门之位传给弟子文贞,数百年不出洞府一步,一心向道。

就在门人弟子渐渐忘却了这位太上长老时,真一道长静极思动,下山游历了一年之久。离去时孑然一身,回来时却是怀抱一男婴而归。

全派上下一片哗然,各种言论甚嚣尘上,其中最为人信服的说法便是太上长老犯了春心,种豆得豆。毕竟,时间线完全吻合。

全一派人心浮动,时常有弟子无心修炼,偷偷下山,沉迷世俗之乐无法自拔。掌门文一道长数次前来请示,真一道长并无解释,只是反问道:“如今门内掌门是何人?”

文一道长讪讪而退,回头便派人将流连世俗的弟子全部抓了回来,严厉惩戒,并加强了弟子下山的管理。

真一道长对外只说那婴孩是故人之后,让众多门人弟子惊讶的是,一向喜静的真一道长举行了一次隆重的代师收徒典礼。

没错,是代他的师父全一真人收此男婴为徒,赐名南柯,道号南一。自此,掌门师兄弟几人头上多了一位小师叔,后辈门人又多了一位小师祖。

掌门和几位长老虽然疑惑,但都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再加上南柯自上山以后就没有离开过太上峰一步,众人渐渐忘了此事,一切和往日好像没什么不同。

十年岁月幽幽而过,小南柯渐渐长大,不似普通孩童那般顽皮,倒像他的师兄真一道长一样,深居浅出,一心修道,以至于全一派上下忘了有这么一个小人儿存在,更忘了其音容相貌。

然而,南柯十岁那年,原本平静的全一派异变陡生。全派被一片劫云笼罩,天雷滚滚,电闪雷鸣,众人只当是太上长老真一道长修道有成,即将渡劫升仙,还未及高兴,噩耗传来,真一道长被劫雷劈死,身死道消。

即便如此,天劫也并未散去,像厄运一般笼罩着整个全一派,劫雷差点将整座山脉化为废墟。就在众人惶惑不安时,劫云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向全一派。

掌门文一道长望着一片狼藉的宗门,久久不语。半晌后才在众弟子或惶恐,或愤怒,或迷茫的眼神中,默默走向真一道长的洞府。

弟子们不知道掌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知道从此全一派少了一位实力强横的真一师祖,同时又留下了一位刚满十岁的小师祖。

不知从何时开始,全一派开始流传一个说法,那个婴孩儿是恶魔的化神,只会给全一派带来厄运......

又过七年。

全一派议事大殿。

掌门文一道长居中而坐,面沉似水,脸颊上的肌肉时不时抽动一下,暴露了他此刻真实的内心,正处在即将爆发的边缘。

掌门下首两边各坐了几名长老,此时正紧紧盯着文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面色紧张的弟子跑进来后当即禀报道:“掌门师叔,损......损失统......统计出来了。”

说罢再不敢言语,头埋在胸前,双手高高举起一张写满字的白纸。

掌门默然片刻,随手一招,白纸化为流光射入手中,皱眉看了片刻,终是轻叹一声,将白纸传向几位长老。

左边上首的金长老脾气最为火爆,豁然起身,一掌拍碎了身旁精致的红木桌,大吼道:“文贞!你再不采取措施,我看这掌门你也别干了,全一派解散拉到!”

文一道长嘴角抽搐了一下,冷喝道:“放肆!”

老好人李悠然长老见状连忙上前,拉住金长老的衣袖,劝慰道:“老金,这是干什么!快坐下,快坐下,有话慢慢说......”

金长老本就不服文贞当了掌门,但凡有一点文贞的把柄,他都会借题发挥,哪会理会李悠然,袖中运力,震开李悠然的手,转身就朝议事大殿外走去。

“七年了,每年都来这么一次,我全一派就快被劫雷彻底毁了!我这就去宰了这小子,你们害怕欺师灭祖,我不怕,这恶人就由我来做,这恶名我一人承担!”

金长老虽是这么说,看似急躁不耐,但每一步都走的极为沉稳。

殿中无人说话,用了平时两倍时间,金长老终于走到了门口,在左脚即将迈出去的时候,老好人李悠然摸了摸被震得发麻的手掌,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掌门,开口道:“老金,有话慢慢说......”

李悠然话音未落,金长老抬起的左脚神奇地转了个圈,又落在殿内,朝李悠然拱拱手,一声不吭地朝自己的座位走去,那意思很明显:今天也就看在李悠然的面子上。

掌门文一道长面沉似水,盯着金长老看了好一阵。

陆长雪淡然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其余长老完全是看戏的心态。

大殿中沉默了很久,掌门文一道长终于轻叹出声:“自从师父仙逝后,这七年来,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劫云汇聚于我全一派上空,各座山峰损失颇大,传言是因为我们收留了一个为天不容的魔头......”

“掌门,不能再犹豫了,这七年来,光是我的丹炉就炸了十多个,这不是厄运降临我全一派又是什么?想当年祖师他老人家创下全一派,我们每个人的道号都有一,就是为了大道争锋,勇为第一,可如今,不说外人,我们就要被自己人灭门了啊......”

一直冷眼旁观的孙长老忽然声泪俱下地控诉道。

“我的丹炉也炸了......”

“我炼器阁莫名失踪了好多宝贝......”

“最近山脉外围多了不少魔教修士......”

“我差一点就要突破化神初期进入化神中期了,但总感觉心悸不安,似有邪魔入侵......”

钱长老:“我每天晚上都感觉阴风阵阵,好像要大难临头一样......”

“你那是练功练岔了,我教你......”李悠然见大家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李悠然你别放屁,走走走,咱们去试炼峰,看我新炼的落宝铜钱岔不岔!”钱长老闻言,作势就要拉李悠然。

李悠然连忙摆手:“老钱,你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掌门,还有各位长老,今日给我做个见证,定要与他李好人不死不休!”

李悠然面色发紧,什么鬼?我说什么了?

见众人忽然就离了大谱,掌门重重拍了桌子:“放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掌门发火,除了金长老冷哼一声,其余人都不再言语。

文一道长冷着脸道:“召集全派弟子,去太上峰。”说罢当先一步走出大殿。

众人知道掌门终于下定了决心,也急匆匆走了出去。

陆长雪细眉微蹙,但想到自己雪霁峰原本有一汪天然灵泉也被劫雷炸毁,一众女弟子天天向自己抱怨没了洗澡的地方,烦不胜烦,当下也赶紧回去召集弟子。

大殿内只留下金长老一人,起身将身旁被拍碎的红木桌收拢在一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双手负后,施施然走出了大殿。

“啷个哩个啷......话说,那......”金长老哼着戏曲渐渐远去。

好戏,即将上演!

而太上峰,一个对这一切浑然不觉的小子,正满头大汗地祭起一把巨大的伞,口中喃喃自语:“师兄,今天遮天伞中的劫运气息又满了,溢出来的劫运气息又把家里炸了个稀巴烂。而且越来越频繁了,我该怎么办呢?”

“师兄走了七年了......还有那从未见过的师父......”

“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守护好全一派的,这些年我寸步不离,时刻保护着全一派不被邪魔外道侵袭。只要有我一天,全一派定然安全!遮天伞,给我收!”

这小子正是当年被真一道长带回来的婴儿南柯,如今十七载岁月悠悠而逝,南柯也从一个懵懂的孩童成长为一个懵懂的少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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