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景王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眼珠子充满红血丝,似乎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就那么直愣愣盯着贤王衣服胸口绣着的四爪金丝蟒。
贤王冷笑一声,慢条斯理起身,一边用丝帕擦着掌心不小心沾染的血渍,一边朝着圆坑走去。
元景是第一个,元煊是第二个……
由于这片瘴气林环境安谧,景王与贤王的谈话,靠坐在圆坑坑底的煊王一字不落全听见了。
一道踩着落叶沙沙作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煊王脊背登时一僵。
身中剧毒,又困于陷阱之内,他现在就是砧板上的刀俎,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想到这些,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现出各种可怖的猜想,两颗眼珠子不安地转动着,眼底流露着不可遏制的惶恐之色。
直到脚步声停下,他仰头望着正挂着奸诈得意笑容的贤王,整个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眼底尽数是对死亡的恐惧,是对身处绝路的畏惧。
“皇兄这副吓破胆的模样,真是给父皇丢脸。”贤王负手而立,冰冷的目光不屑,含着浓郁的憎恶。
煊王选择闭口不言,并收回了目光。
他现在唯一能期盼的,便是叶天赐。
可惜的是,直到贤王命人往圆坑里填土,都没有等到叶天赐。
瘴气林深处,一棵白芽松的枝干间,两道紫色身影将贤王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
凤凌玥盯着贤王往东南方离开的背影,面容平静无波:“太子应该也快到了吧?”
楚元漓“嗯”了一声:“不出半盏茶,太子便能带着他的人截住贤王。”
话音落,楚元漓伸手揽住凤凌玥的腰肢,正要带着她离开,却被她制止:“这场戏看完了,还有下场戏呢。”
“嗯?”楚元漓不明所以,垂眸盯着女人精致沉静的小脸,“玥儿背着本王做了什么?”
“如果无人相助,单凭贤王一人,根本不可能杀了煊王和景王,所以呢……”凤凌玥突然勾了勾唇,轻轻一笑,“我给他找了个同伙。”
楚元漓似是回想起什么,恍然:“平宁王妃?”
“夫君聪明。”凤凌玥微微点头,随即朝身后另一棵树唤了一声“千流”。
千流得令,从树上跳下来,以最快的速度行至舒玳荷设下陷阱的地方,并从怀中摸出一支火折子。
须臾间。
“嘭——”
“嘭——”
“嘭——”
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成片的泥土、落叶、枯树枝等如同烟花在空中炸开,又如同流星雨般纷纷坠落,滚滚浓烟霎时飘在瘴气林正上方,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焦炭味……
爆炸来得过于突然,楚元漓丝毫没有防备,下意识紧紧拥住凤凌玥,欣长的后背抵挡着零星飞落的泥土树枝。
去寻太子的贤王,带人来赌贤王的太子,狩猎场的元雄以及各亲王妃、官眷,正在骑马狩猎的官员,还有被黑衣人拖住的叶天赐、裴铎……遍布在狩猎场各处的人全都大惊失色,齐刷刷往爆炸声响起的方向望去。
叶天赐回神,趁势杀了两个黑衣人,并对裴铎说:“爆炸声是煊王和景王离开的方向,不好!”
裴铎没说话,给了叶天赐一个眼神。
两人开始合作。
虽是第一次合作,可两人齐心的速度比方才单打独斗要快,不出片刻就解决了剩下的黑衣人,随即往爆炸声的方向赶去。
贤王满是疑惑,正思索着为何会发生爆炸。
脑海中响起景王死前所说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瞬明白了些什么,立刻下令:“情势不妙,给本王撤!”
可惜,天不遂人愿。
与太子狭路相逢。
贤王焦急的神色,元崧全数看在眼里,不由嗤笑:“三弟跑得这么急做什么?难不成那爆炸,是三弟的手笔?”
“呵!”贤王袖中的手掌逐渐收拢,极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冷笑一声,“到底为谁所为,太子心里跟明镜似的,何必在本王面前演戏。”
“被父皇亲自下旨褫夺亲王爵位,撤掉黄带子的人,还有脸自称本王?”元崧一脸鄙夷,眼底嘲弄之色浓郁到让人无法忽视。
褫夺亲王爵位,撤黄带子……这对贤王来说是一生无法洗刷的耻辱。
锐利的双眸中,一团熊熊烈焰瞬间燃起,恨意和屈辱在他心头快速蔓延,脸上的肌肉也随着他的情绪变化愤怒颤抖着。
然,此刻并不是与太子计较的时候。
若是父皇赶到,看到他出现在狩猎场,那今日的计划便前功尽弃了。
于是,掉转方向,抬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