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凤凌玥并未往男人生气或吃醋方面想,以为他身体不适,抓起他的手腕切脉。
凤玉珩更没有朝那方面想,也跟着关心了一句。
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楚元漓脸色愈发难看,一把抽回被女人抓住的手腕,冷哼一声,“本王无碍,本王想起还有些事要处理,玥儿你代本王陪陪玉珩。”
话落,兀自推着轮椅出了凉亭。
凤凌玥这才察觉男人是生气了,但为何生气,她一时摸不着头脑,忙追了上去,拦住楚元漓,“你咋了?为何生气?”
“本王并未生气。”楚元漓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压下心里的酸味,脸色一瞬恢复往日里的清冷,眼底也敛去了怒意,无波无澜,“玥儿,本王真的有事要处理。今日玉珩要在府上用午膳,你帮本王招待一下。”
凤凌玥见他脸色又恢复正常,一头雾水的挠了挠耳垂,“好吧,那你先去忙。既然珩公子要在王府用膳,那待会我多做点菜。”
死女人要为凤玉珩下厨?岂非今日后,他便不是唯一一个让死女人愿意下厨之人?
思至此,楚元漓搭在扶手上的大掌紧了紧,垂了垂眸子,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没其他情绪,“好。”
看着楚元漓进了书房,凤凌玥才回到凉亭。
凤玉珩一边收拾棋盘上的残局,一边问道:“元漓他怎么了?”
凤凌玥摇头,“没事,他有些事要处理,先回书房了。听王爷说,珩公子要在府上用膳,待会我多做几个菜,不知珩公子有什么忌口的?”
“小王妃亲自下厨?”凤玉珩把手中的棋子丢到棋盅里,掀眸看了她一眼。
凤凌玥也跟着收起黑子,“嗯,王爷挑口,我做的饭菜他喜欢吃。珩公子有忌口吗?”
“没有。”凤玉珩笑了一声,“今日能吃上小王妃做的饭菜,倒是沾了元漓的光。”
“害……珩公子言重了。”凤凌玥把手上一把黑子丢到棋盅,也跟着浅笑一声,“上次我和王爷闹矛盾,要不是你跟我说了那些,可能我和他……现在我们俩算是正式在一起了,这还多亏了珩公子。说起来,还没好好谢谢珩公子呢。”
凤玉珩抬头看了眼日头,又把目光挪到棋盘上,“现在离午时还早,小王妃既然想谢我,不如咱俩对弈一局?”
“好啊。”凤凌玥把黑子棋盅抱到自己跟前,从里面拿出一颗黑子,直接落到了棋盘上,“执黑先行,我不客气啦。”
凤玉珩目光在凤凌玥脸上游弋了一圈,菲薄的唇瓣上扬起的弧度更深,执起一颗白子,落下,“小王妃棋艺精湛,待会还请手下留情。”
“哈哈哈……”凤凌玥忍不住笑出了声,摆了摆手,“我这人经不得夸,一夸我,我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坐在书案前的某王爷,听到院子里女人欢快的笑声,手中的紫毫笔霎时被他掰成了两节,下颌线逐渐紧绷,表情阴沉得似乎快要到压抑不住。
她,跟他待在一起时,还从未向他流露出这般欢愉的笑容。
也是,从前他何时给她带来欢愉之事,他几乎不给她好脸色,还时不时冲她发脾气,动不动误会于她,跟她和睦相处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倒妄想起她在自己面前笑得无虑。
论相貌,论体格,论身世,论能力……他似乎一样都比不过自己的好友凤玉珩。
这般想着,男人眸底的阴暗戾气越来越浓,一只手抚上了脸上那张玄色面具,另一只手紧紧收拢,握得指节发白。
死女人说,他只要做完手术,好好调养,便能恢复得与正常人无异,但谁又能保证,手术期间不会出某些意外。如果他死了……
如果他的咳疾被死女人医好,他必须继续之前未完成的事,必须带着母亲的遗愿回到那个云波诡谲的地方,他是带着她一起去,还是把她留在这里?
承诺会护她一世安舆,承诺不会再让人伤她,可他……真的能保证自己做到么?
“咳咳咳……”忖思于此,楚元漓感觉胸腔里似憋了一口气提不上来,猛烈地咳嗽起来。
门外,惊风听到响动,推门进去,“主子咳疾又发了?”
拿过药,放在桌上,“主子先把药吃了,属下让王妃过来瞧瞧。”
“站住!”惊风刚走两步,楚元漓出声喊住了他,“本王无事,你出去守着,不要惊动王妃。”
“主子……”惊风欲言又止,他形影不离跟在主子身边,自然将刚刚凉亭里的事看得一清二楚,哪怕是不懂情爱之事,但旁观者清,他瞧出主子生气了,憋在心里不好受才导致咳疾发作。
这也是他要去找王妃过来瞧瞧的原因。
“出去!”楚元漓抓过桌上的小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塞到了嘴里,“胆敢惊动王妃,你就去飞羽营待一个月。”
惊风垂首耷耳地出了书房。
“咳咳……”
虽吃过药,但心气郁结,药性发挥也没那么快,楚元漓又猛咳了好几声。
他忙抽出一方帕,捂住嘴巴,咳了几声后,方帕被一滩血迹染红。垂眸看了一眼血迹,大掌将方帕紧握成一团,听着门外传来的笑声,楚元漓又陷入了沉思,脸色并未因为服药而好转。
对此不知情的凤凌玥一边下棋,一边问起昨日之事,凤玉珩从头至尾跟她细说了一遍。
她这才知,程氏从她嫁入漓王府后第二次回侯府,便通过好几层关系,与有‘南雅羽士’称号的凤玉珩搭上了线。
凤玉珩知晓程氏的身份是永宁侯府正室夫人,想要借他的手对付好友的正妻,他便答应了程氏。昨日出现在席上的九曲鸳鸯壶,是凤玉珩亲自找人打造的,并亲口交代程氏该如何使用这九曲鸳鸯壶,不过……凤玉珩教的,自是相反的使用之法。
席上,程氏给凤凌玥的那杯酒,才是没有下药的一半,而程氏头一杯饮下的,是她自己亲手放到酒壶里,可以使人短暂疯癫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