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一边说着，一边侧过头，用余光小心地看向远处田间的人。
那人的眼睛被蒙住，身后还站着几个暗卫。
阳光落在他身上，可以清楚看到他的身躯在轻微颤抖。
好几次，他挣扎着想要起身，都被身后的暗卫压住肩膀，强行按了下去。
几个回合之后，那人放弃挣扎，索性开始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混账玩意！竟然敢这么对我，就不怕我家少爷杀了你们。”
“魂淡！放了我！否则的话，别怪我家少爷对你们不客气！”
那些辱骂之言不堪入耳。
几个暗卫上前，按住那人的肩膀，冲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两巴掌，打得他嘴角满是鲜血，身子都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
苏明若站在他面前，瞧着他脸上的淤青和鲜血，唇角勾动露出一抹阴沉的笑容。
她抬起手，指了指阿大，沉声道：“放开他。”
几个暗卫面面相觑，不敢动手。
直到萧承叡颔首同意，那几人才松开阿大，顺便将蒙在他眼睛上的手帕也一把扯掉。
刺眼的光芒让阿大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他单手遮挡在面前，微眯眼睛，视线从指缝中看向苏明若。
还不等阿大回过神来，苏明若已经半蹲在他面前，修长的手指抵住阿大右侧脸颊下方穴位。
阿大顿时浑身酥麻，口歪眼斜，口水顿时顺着嘴角向下滑落。
阿大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
自己在众人面前露出这样的窘迫模样，他瞪大双眼，满脸怒色地盯着苏明若。
半晌，苏明若才松开阿大。
红唇勾动，她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苏明若站起身，居高临下，凝视阿大：“还挺厉害，是不是还以为黄家会来救你？”
阿大瞪大双眼，怒冲冲看向苏明若。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是嘴唇酥麻，根本无法开口。
苏明若退到一旁，微扬起下巴：“说，黄家到底将什么人安插在王爷身边。”
闻言，阿大自然知道有人出卖了他们！
他第一时间别过头，看向身后。
瞧到一干杀手都被双手束缚，跪在地上。
遇上阿大的眼神，他们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你视死如归，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曾想过他们？”
“这些可都是跟着你为黄家卖命的兄弟，他们的死活你也不想管了吗？”
苏明若拨弄纤细的手指，偶尔用余光睥睨阿大。
后者紧锁眉心，咬着牙关，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
尽管如此，他依旧缄默不言。
苏明若也不恼，反而勾动唇角，淡然一笑，抬起手，对远处的杀手们勾了勾手指。
很快，暗卫扯起两个杀手，将他们推到阿大面前，其中就有阿牛。
苏明若依旧拨弄着手指，面色如常，站在一旁，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
她垂首盯着自己素白的手指，轻声道：“你们两好好劝一劝阿大。黄家倒台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你们都是英雄好汉，何必非要跟着他们倒霉呢？若是肯将王爷身边的眼线说出来，我保证你们安然无恙，离开这里。”
言毕，苏明若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出几步。
阿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眼血红，哀哀切切地看向阿大：“老大，求你了。你就告诉王妃吧。”
阿大侧过头，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见状，阿牛接着喊道：“老大，我阿牛自己一个人不怕死，可是我全家老的老，小的小，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们也去死吗？”
“是啊。”一旁的人帮着劝说，“老大，我们为了黄家出生入死，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如今，黄家落败已经是事实，难道我们也要跟着他们家去死吗？”
“混账！”阿大忽然提高声音，睚眦欲裂地瞪着阿牛，“你们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公子对咱们恩重如山。如今只是出了一点事情，你们就要出卖黄家？”
眼看阿大油盐不进，阿牛也有些恼了。
他冷嗤着站起身，微眯双眼，打量阿大：“老大，若是你这么说，我们可要好好盘一盘。黄家这些年名义说养着我们做死士，实际上让我们做的都是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去年牛家庄一家老小十几口人为何被杀？难道真得是因为他们害死了黄家人？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们家的地下发现了铁矿，黄家想要侵吞，所以才找了由头而已。”
“还有，京城附近蓝田县为何会爆发大面积瘟疫？还不是因为黄家看上了蓝田县的马场，所以才想找个理由，将蓝田县连锅端。”
听到阿牛这话，苏明若的眉角轻微跳动几下。
阿牛并未发现苏明若的异样，还在自顾自地说话：“这一桩桩一件件，老大你敢说都是正义之举吗？咱们投奔黄家的时候可是说好的，只做对百姓有利的事情。如今呢？咱们变成什么了？黄家手里的一把刀！一群侩子手！”
“别说了！”阿大骤然抬眼，看向阿牛，嘴角轻微颤抖，“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阿牛高悬的心总算安定，小心侧眼，望向苏明若。
后者定下心神，缓步上前，在阿大面前站定。
她打量阿大一圈：“黄家安插在王爷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阿大紧锁眉心，思忖片刻：“我要是告诉你，你要放了我这些兄弟。”
“那是自然。”苏明若颔首。
阿大紧咬牙关，垂下眼皮，沉默半晌，才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重新望向苏明若。
“我只见过那个女人一面，其实她也不是什么黄家的眼线，而是从京……”
嗖－－
一根利箭划过长空。
锐利的箭端将阿大刺穿。
一抹鲜红之色，从阿大的胸口一点点晕染散开。
阿大的身子晃动几下，双眼圆睁，满面不可思议。
咕咚－－
他身子一软，直接栽倒在地。
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苏明若反应不及。
身后一只大手拢住她纤细的腰肢，猛然向前扑倒。
两人顺势栽进田地之中，就地打了一圈滚。
与此同时，利箭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