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吏们本就摩拳擦掌,此刻听到县令这话,更是兴奋不已。
他们扭住吉纳的胳膊,拖拽着他就要往院里去。
“慢着。”
一直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萧承叡终于开口。
他微紧眉心,缓缓抬眼,冷目看向上座县令:“你好歹也是一城父母官,审案都是如此敷衍了事吗?”
县令被当众如此呵斥,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他嘴角微微抽动几下,环视四周。
厅中皂吏们面面相觑,面露不悦之色。
见状,县令沉声呵斥:“大胆!到底本官是县令,还是你是县令?本官审案还不轮不到你一个疑犯质询。”
县令说着,挥手就要吩咐皂吏将吉纳拖拽出去。
“吉纳假扮胡医不假,可你因何判定黄三公子失踪便与他有关?”
县令被气得面色铁青,奈何顾及萧承叡的真实身份,只能强忍怒气,还要勉强解释:“若不是另有所谋,为何要假扮胡医进入黄府?可见根本就是目的不纯,因此他绑架黄三公子也并非不可能。”
“证据呢?”萧承叡冷声斥责,“县令审案,便是如此轻率,连证据都不需要吗?”
“本官这不是正要寻证据吗!”
县令不由分说,看向几个皂吏,索性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几个皂吏身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皂吏们不再犹豫,将吉纳拽出前厅。
院中已经腾出一片空地,正中摆上长条凳。
两个皂吏按住吉纳,另外两个抄起板子,狠狠往吉纳身上招呼。
很快,院中传来皂吏报数的声音:“一、二……”
与此一同传来的,还有吉纳低沉的呻吟。
“吉纳可是靖国之人,你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便对他动刑,就不怕靖国追究吗?”萧承叡怒色看向县令沉声斥责。
县令扬起下巴,躲开萧承叡的视线:“靖国人又如何?在我阳城犯事,自是要守我阳城的规矩。”
“住手!”
便在此时,只听人群中传来一道女人声音。
众人顺势望去。
就连打板子的皂吏都忘记行刑,看向身后。
苏明若一手拨开瞧热闹的吃瓜群众,一手扭着黄三公子的胳膊,径直走进前院。
她一把将黄三公子推倒在地,厉色看向厅内:“谁说黄三公子失踪了?他这不是在这里吗!”
说着,苏明若抬腿在黄三公子的身上轻踹两下。
后者吃力地抬起头,面色苍白,浑身颤抖不止。
他哆哆嗦嗦地看向县令,无力点头:“我……我在这里。我……我没事。”
众人面面相觑,陷入一阵沉默之中。
人人都道黄三公子失踪,与这两个突然出现在阳城的神秘人脱不了关系。
现在可好,失踪的苦主本人已然出现,那这案子自然是无法推进。
不过如此一来,众人也对这案子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人报了黄三公子失踪,县令都未曾查证便开始审问了吗?”
“黄三公子是什么人。他前脚失踪,县令惊惧之下一时失去分寸,也是意料之中。”
“黄三公子身份特殊就能如此草菅人命?若不是因为苦主及时出现,那今日岂不是要屈打成招?”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县令面色逐渐难看。
他连连拍着惊堂木,不住高声呵斥:“肃静!肃静!”
四周逐渐安静,县令这才左右偏动脑袋,打量院中跪着的黄三公子:“黄三公子,你……你真得没事?”
黄三公子吃力望向县令,神色阴鸷,缓缓点头,说出两句话却是哽咽无力:“没……没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别过头,用余光看向苏明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祟。
之前黄三公子瞧到苏明若,只觉她面容姣好,若是能亲近芳泽,死也无憾。
可是现在看到苏明若,黄三公子只觉手腕隐约发痛,浑身上下到处生出不适之感。
县令看出黄三公子的异样,继续询问:“既然如此,那你今日都去了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
黄三公子收回视线,咬牙低声道:“我……我带着这女子去了别苑,今日我们一直在一起。她可以作证,我的确没事。”
黄三公子说得倒是坦然淡定,可周遭却顿时炸锅般议论起来。
“什么?黄三公子带着这女子去了别苑?孤男寡女待了这么久?”
“谁不知道黄家别苑那是干什么的地方?黄三公子带着这女子去,我看是快活够了才回来。”
苏明若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
她微扬下巴,神色淡然,仅仅从脸上看不出丝毫波动。
苏明若冷色看向县令:“县令大人听清楚了,黄三公子今日一整天都与我在一起,谈何失踪?既然黄三公子未曾失踪,那今日这案子又是从何处而来?县令大人滥用私刑,又如何说?”
“你……我……”
县令一时语塞,你你我我了许久,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他只得将视线落在黄三公子身上:“三公子,你看?”
黄三公子无力抬手,手指微微勾动两下:“我没事了,让他们走吧。”
县令无比尴尬,砸吧着嘴皮,半晌之后才道:“今日之事既然是误会,那……那还请几位海涵。本官……”
“王爷。”人群后再度传来一声暴喝。
这次闯进来的人比起苏明若可要粗鲁得多。
那人直接撞开人群,冲进前院,怒色环视一圈,待到看清楚萧承叡所在的方向,这才大步上前:“王爷您没事吧?”
“秦越?”萧承叡锁眉,“你怎么来了?”
秦越护在萧承叡身前,双眼圆睁,怒冲冲瞪向县令,话却是对萧承叡说的:“王爷,胡佳帅来城外通报,说居然有人敢私自带王爷过堂。属下实在放心不下这才来看看。”
众人瞬间哗然。
“王爷?他居然是王爷?”
“这……这王爷怎么会和黄三公子的案子牵扯在一起?”
“县令居然敢扣下靖国之人和王爷,我看他这的乌纱帽这次怕是悬了。”
不仅看热闹的人这么想,县令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