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马车忽然剧烈晃动。
苏明若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心中惊慌，还是身子发软。
随着马车的晃动，她身体向右一歪，顿时往马车地板上倒去。
好在萧承叡眼疾手快，迅速伸手，一把扶住苏明若。
马车终于停下。
车外传来秦越的声音：“王爷，到落脚点了。”
苏明若微侧过头，与萧承叡四目相对。
她甚至没有重新坐好，直接推开萧承叡的手，跳下马车。
车下的秦越被突然探出脑袋的苏明若吓了一跳。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苏明若已经快跑进酒楼。
马车上，萧承叡的手依旧向前探出，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看着空空荡荡的掌心，萧承叡自嘲地扬动唇角，露出一抹深不见底的笑容。
“王爷？”许久没有听到萧承叡的回答，秦越挑开车帘，往马车内望来。
两人视线相对。
下一秒，萧承叡嘴角扬动，一抹嗜血的笑容从脸上一闪而过。
不等秦越回过神，萧承叡沉声道：“让胡佳帅安顿好车队，你跟我出去一趟。”
说完，萧承叡跳下马车，不动声色地拨开秦越，径直往酒楼旁的暗巷中走去。
他们今天中午落脚的地方，是离开京城后的第一座城池－－马安城。
这座城池因为距离京城较近，成为了往来京城之人的必经之地。
繁华程度甚至不亚于京城。
萧承叡在前，秦越在后。
两人一路疾行，穿过城中弯弯绕绕的暗巷，来到马安城的城中河旁。
秦越站在萧承叡身后，双手不安地攥成拳，小心翼翼看向萧承叡：“王爷？”
话音未落，却见萧承叡抬手指向面前平静的河水：“站过去。”
秦越不敢反抗，狐疑拧起眉心，慢慢往河水旁走去。
他站在河旁，紧张地看着萧承叡。
“继续走。”
秦越微紧眉心：“王爷？”
“走。”
秦越伸出右腿，刚一碰到冰冷的河水，便觉全身上下似乎都在瞬间凝固。
他回首小心望向萧承叡。
后者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看不出丝毫端倪。
他不开口，秦越不敢停，只能小心翼翼，继续往河水深处走去。
一步、两步……
虽然这是条城内河，可却极深。
才走了没有几步，河水已经淹到秦越腰间。
秦越面色发白，颤抖着别过头，望向萧承叡，近乎哀求：“王爷，属下做错了什么？”
萧承叡终于挑起眉角，毫无波澜的脸上多出几分不屑：“做错了什么？看来你还要继续走。”
“王爷……”
“走。”
萧承叡平静的声音强势打断秦越。
后者缓慢抬起右腿，刚要落下，一股暗流涌动，砸在他的左小腿上。
秦越吃痛，身子一软，倒向右侧。
河水瞬间盖过秦越头顶。
他狠狠呛了一口水。
秦越双手挣扎，终于站了起来。
鼻腔里被灌满河水。
一瞬间，秦越只觉自己的大脑似乎都空白了。
他哆嗦着回过头。
对上萧承叡漠然的瞳孔，秦越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河水中。
水流几乎已经淹到秦越的脖子。
他说话不得不扬起脑袋，痛苦无助地望向萧承叡：“王爷，属下知道错了。”
“路上的石头是你安排的？”
“是。”
“是你跟着王妃进入农田深处，趁着四下无人，想要杀了她？”
“是。”
“为什么？”
秦越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河水过于冰凉。
他浑身颤抖不止，嘴唇发青，面色苍白，哆嗦望向萧承叡：“王爷，兰荫寺主持绝对不是无的放矢。王妃留在您身边，只会对您不利。属下不想看您被她连累。”
“放肆！”
萧承叡骤然提高声音。
尽管两人隔着几米远，可秦越却觉那声音仿佛就在自己耳边。
他颤抖得更厉害：“是属下做错了事，王爷纵然要属下一死，属下绝对没有任何怨言。”
“秦越，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何时变得如此糊涂？”
萧承叡冷色凝视秦越，在呵斥他，似乎也在呵斥自己：“王妃不过是个女人，如何能对我不利？她自从入府至今，若是想要对我有任何不利，你还能在这里看到我吗？”
“属下……”
“秦越。”萧承叡的声音平和几分，“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去承认今天的事情，只要王妃原谅你，我也无话可说。以后你继续留在王府，若是对王妃生出半分不敬之心，家法伺候。”
秦越不着痕迹地摇头：“王爷，属下不能坐视不管。”
“好。那我给你第二条路。”萧承叡抬手指向远处，“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摄政王府的人。”
秦越没想到萧承叡会驱赶自己离开。
这比萧承叡直接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王爷，属下发过誓，绝对不会离开王府。”
萧承叡转身背对秦越，漠然道：“你只有这两个选择。”
时间缓缓流动。
冰凉的河水彻底将秦越湿透。
许久没有等到秦越的回话，萧承叡拔腿要走。
终于，秦越高声喊道：“我选一。”
萧承叡顿住脚步，回首望向秦越。
“王爷，往后属下绝对不敢对王妃生出任何不臣之心。”秦越双眼泛红，七尺高的男儿居然满眼哀切，“求王爷不要赶属下走。”
萧承叡抬起右手，勾动一下：“跟我回去。”
酒楼内。
苏明若看着浑身湿漉漉，跪在面前的秦越。
他颤抖着说出今日之事，同时还保证往后自己绝对不会再做同样的事情。
“罢了，你起来吧。”苏明若对秦越挥挥手。
秦越胆战心惊，别过头，看向萧承叡。
得到后者默许，秦越才哆嗦着站起身。
苏明若无奈长叹：“看来王府上下，都希望我能离开王爷。”
她垂眸露出苦涩的笑容。
方才马车上的那一幕在苏明若眼前不住浮现。
她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已然打算同意萧承叡。
可是……
“王妃，一切都是属下的错，与王爷无关。”秦越解释。
苏明若右手撑在额头上，轻轻揉动眉心，低声道：“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