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若和胡佳帅两人两马,穿过山坳,来到蓝田县村口。
这种村落一看就知道并非人为修建,而是村民们各自选定地方,扎下茅草屋,每家每户之间又用栅栏隔开。
此刻蓝田县格外安静,荒无人烟,不见一人。
这样毫无规律的布局,了无生机的村落,导致两人有些识路不清。
即便是胡佳帅也弄不清楚自己上次来到底是住在哪家村民家里。
二人正一筹莫展之际,原本荒无人烟的村道上忽然蹿出一个小孩。
胡佳帅反应极快,一看到小孩,立即高声喊道:“小孩,村子里的人呢?”
小孩定住脚步,只看了二人一眼,转身边跑。
见状,胡佳帅飞身下马,追着小孩跑去。
苏明若也迅速拴好马匹,跟上两人。
转过一个拐角,又向前追了大约几十米,小孩忽然尖叫一声,随后便没了踪迹。
苏明若瞧到不远处的胡佳帅也停住脚步,纹丝不动。
苏明若加快脚步上前,拍了拍胡佳帅的肩膀:“怎么了?”
胡佳帅别过头,却是面色苍白,嘴角微颤,喉咙不住滚动。
还来不及回答苏明若,胡佳帅已经捂着嘴,退到一边,哇哇地吐了起来。
苏明若探首上前,看到眼前一幕,同样心惊肉颤。
好在她毕竟是医生,对这种场面的耐受程度远远高于胡佳帅。
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密密麻麻躺着不少人。
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在痛苦蛄蛹身体,低声哀嚎着。
人群四周不少蚊虫肆虐,四处乱飞,嗡嗡作响。
有人听到动静,挣扎着睁开眼。
瞧到苏明若,他们一个个探出手,痛苦地向前爬行,嘴里还在不住低声呼唤:“救救我,救救我们。”
啪--
一只干枯的手叩住苏明若的脚踝。
苏明若低头看去,只见那只手上满是不明的黄色液体,此刻全部都糊在苏明若的衣裙上。
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从手背后探了出来,直勾勾后看着苏明若,低声哀求:“救救我。”
手的主人一边说着,一边强撑身体,慢慢地躬起后背,那只干枯的手也顺着苏明若的腿一路向上摸索。
苏明若对眼前的场景尚且可以接受。
可是却无力接受这只陌生的手,如此样子在自己的身上攀爬。
她顿时愣在原地。
寒凉之感顺着苏明若的身子一点点向上弥漫。
她几乎呆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终于,肩膀上多出一股霸道的力量,猛然将苏明若拉开。
那手扑了个空,顿时软绵无力地垂落在地上。
苏明若吓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惊慌失措地别过头,恰好对上胡佳帅还有些茫然的眼睛。
他不敢看眼前场景,半侧过身,刻意躲开视线,对苏明若低声道:“王妃,这些人都是蓝田县的村民。”
苏明若秀眉紧锁,双腿还在轻微颤抖。
她做了个深长的呼吸,待到狂跳不止的心终于平静几分,苏明若才紧咬下唇,缓缓点头:“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就在此时,一颗小脑袋从一旁探了出来。
原来,刚才的小孩之所以会突然消失,是因为他躲进了人群最后的一个大坑里。
此刻,小家伙正双手抵在坑边缘,小心翼翼地伸长脑袋,试探着望向苏明若和胡佳帅。
瞧到这一幕,苏明若和胡佳帅对视一眼。
她蹲低身子,对小家伙勾勾手:“小朋友,到姐姐这里来。”
小家伙偏着脑袋,一双大眼睛定定地望着苏明若。
犹豫许久,他终于从坑里爬了出来,一瘸一拐地走到苏明若身边。
他抿着下唇,瞪大双眼,怯生生看着苏明若。
“你怎么在这里?”苏明若尽力压低声音,让自己看上去和蔼可亲,“你父母呢?”
听到这话,小家伙眼眶一红,眼泪顿时盈眶而出。
他抬起手,指着人群最后的两具尸体。
看样子那两人已经死了,而且应该是发病比较早的那一批人。
此刻两具尸体已然腐烂,周围飞满蝇虫。
小家伙看到这一幕,哭得更厉害。
见状,苏明若忙将小家伙搂在自己怀中。
她轻轻拍打着小家伙的后背低声安抚:“不怕不怕。”
苏明若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带着小家伙向后退。
直到院里那个令人胆寒的地方,苏明若才放开小家伙。
小家伙双眼通红,身子还一抽一抽, 依旧泪眼扑簌。
不过,他总算不再那么提防苏明若,小手紧紧拉着她的衣袖,低声询问:“你们是来帮我们的吗?”
苏明若点头。
小家伙犹豫许久,又问道:“你们不会把我们抓起来吧?”
闻言,苏明若和胡佳帅对视一眼。
两人敏锐意识到小家伙会这么问,一定是听到过什么。
她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笑吟吟地询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小家伙思忖片刻,终于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村子里的大人们说,我们村里养马不利,没有办好差事,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大灾难。”
“他们吩咐过,如果看到村子里来了陌生人,什么都不能说,否则会被人抓走。”
瞧着小家伙胆怯的模样,苏明若心中了然:“难怪村子里都没有人。是因为大家都躲起来了吗?”
小家伙咬着下唇,点点头。
“那你怎么出来了?”
小家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爹娘都死了,我没有人管。我……我实在是太饿了。”
闻言,苏明若忙从自己包里拿出些吃的递给小家伙。
“你能带我去找村子里的大人吗?我和你保证绝对不会抓他们。”
小家伙犹豫不决。
他一会儿看看苏明若,一会儿又看看手里的东西。
犹豫许久终于点头:“好。我可以带你去。不过只能带你一个人。”
胡佳帅顿时皱起眉头:“你小子说什么呢?”
小家伙吓得忙往苏明若身后躲。
苏明若拦住胡佳帅:“你留在这里,看看刚才那群人中还有没有身体状况比较好的,把他们挪出来。”
胡佳帅满脸为难,半晌才咬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