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房门被一把推开。
大长老还来不及收回动作,微俯低身子,凑在苏明若耳边。
屋内几人同时回过头,却见萧承叡神色阴郁,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苏明若错愕,“不是让你先回府吗?”
萧承叡没有答话,径直入内,阴沉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长老。
从前苏明若只知道大长老和王府有所牵连,不知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此刻见两人对峙一处,似有些剑拔弩张,苏明若微紧眉心。
她拦在两人之中,略显好奇地打量着萧承叡。
后者顿住脚步,沉吟几秒:“某些人不是说过自己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吗?”
身后大长老嗤笑:“我这次回来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王妃。”
萧承叡挑眉,扫视苏明若几眼,声音更沉:“那也是我的王妃。”
“这么多年不见,你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大长老几步上前,绕过苏明若,径直对上了萧承叡冰冷的视线。
两人神色阴鸷,盯着对方,四周的空气都似乎瞬间凝结。
苏明若思忖再三,小心上前。
不及开口,却见两人对视一笑,竟抬手紧握在一处。
“我还以为,你去了夷禾族之后当真再也不会回来了。”萧承叡笑道。
大长老颔首摇头:“原本的确不会回来了。不过你这王妃可是夷禾族的救命恩人,她有事相求我岂能不来?”
苏明若错愕地打量着两人。
瞧他们的样子,不仅不是仇人,反而像是多久未见的老友。
萧承叡对苏明若解释道:“这位夷禾族大长老原名萧军,本是我的表弟。几年前因为府里一桩事情,被迫离开京城。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竟会变成夷禾族大长老,还跟你有了这么深的渊源。”
看来这世上有些事情的确是冥冥之中,缘分使然。
几人落座,萧承叡这才知道,原来今日苏明若在将军府外拿闹了那么一出,最主要的原因竟然是为了给萧军机会,让他买到血蛇。
“对了。”苏明若倒了茶,将杯子分给两人,望向萧军,“你方才说,前两年的蛇患怎么了?”
萧军一饮而尽,回味无穷地砸吧了两下嘴:“我打听过了,其实刘家村饲养血蛇已经不是一两年了。不过从前因为朝廷不管,所以比较宽松。可自打闹过蛇患之后,刘家村只能偷偷饲养。”
说着,他神神秘秘地俯低身子,满脸笑意地环顾两人一圈:“你们知道前两年的蛇患是如何造成的吗?”
苏明若与萧承叡对视一眼,并未回话。
萧军神秘莫测,压低声音:“是因为有人买回去的蛇没有看住跑出不少。这也就算了,那些蛇好像吃了不少药物,毒性增强许多,且还因它们味道奇特,引来了不少其他蛇。所以,才有了蛇患。”
原来,几年前苏明柔竟然就在大肆购买血蛇制作蛊毒!
如此看来,苏明柔从一开始制作蛊毒的目标就不仅仅是萧承叡一人!
这消息太过重磅。
苏明若与萧承叡一时陷入沉默,不知该如何回应。
见状,萧军露出茫然之色:“你们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若是这个消息属实,苏明柔背后定有更大的秘密。”苏明若眉心紧锁,“总得想想法子,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她说中了萧承叡的心思,后者轻叩桌面:“此事我会吩咐下去,查个水落石出。”
三人在医馆用了晚膳,萧军还要出城,很快离开。
苏明若与萧承叡散步一同回府。
今日倒是凉爽,微风习习,街道上也多了不少人。
人群熙熙攘攘,来回奔跑的小孩时不时还会撞到苏明若。
她侧身想躲,脚下不注意,踉跄一步。
一只大手环住她纤细的肩。
苏明若侧眼望去,顿时对上了萧承叡黑曜石般的瞳仁。
两人呼吸交错。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苏明若玉肌之上,她的体温骤然攀升。
直到身旁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苏明若回过神,忙拨开萧承叡的手,退到一侧,轻声道:“多谢王爷。”
萧承叡的手在半空停了许久,才缓缓收回。
他下意识握紧右手,掌心里还残存苏明若淡淡的香气。
二人沉默片刻,萧承叡低声问道:“你最近一直在忙血蛇一事?”
苏明若漫不经心答话:“是呀,早些将解蛊之物研制出来,王爷和我都能早些解脱。”
萧承叡的太阳穴不着痕迹地跳动两下,微侧过头:“你真得这么着急离开王府吗?”
苏明若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挑眉追问:“什么?”
话音才落,却听街道另一头传来一阵喧嚣。
“这是什么?”
“将军府二小姐私买血蛇。”
只见街道前方,空中飘散着不少纸张。
所有的纸上都写着同一件事--将军府二小姐苏明柔私买血蛇。
内容里将今天将军府门前发生的事情写得清清楚楚,不过刻意没有提及苏明柔已经被封为柔嫔。
随着散落在地上的纸张越来越多,几乎街上人手一份。
识字的站在高处,将纸上的内容转述给众人。
不识字的,都围绕在四周,认认真真听讲。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不仅这条街,就连隔壁街上的人都知道了今日之事。
京城顿时物议沸然。
“不许城内百姓养蛇,这些达官贵族倒是自己养起来了?”
“一次还养那么多,想干什么?难不成想要再惹起一次蛇患吗?”
“走!去将军府,一定要问个明白!”
不知是谁高喊一声,顿时引起人群纷纷响应。
瞧着怒气冲冲的人群往将军府的方向而去,萧承叡护住苏明若,好奇询问:“是你做的?”
从消息散播开始,直到现在,苏明若始终保持着淡然的笑意,漠然看着众人。
她似乎早就猜测到了事情的走向。
萧承叡将一切尽收眼底,自然也不难想到此事或许是苏明若一力促成。
待到人群走远了些,苏明若才莞尔一笑,望向萧承叡:“你们总是忘记,这世上不仅有君心,更有民意。”